“啊——裴玉,可笑不可笑?”
戲谑的笑聲不斷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他卻全然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屏幕上再次閃現過無數畫面,被毆打,被謾罵,因為找上門來的讨債人被幫他的老闆躲着,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前往别處,直到看見了那個傳單,上面說着高檔會所,月入五萬。
他最終走向了那座高樓。
一群穿着黑西服的精明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他整個人直接呆愣住,就這樣放任着眼前無數雙眼睛一遍又一遍仔細審視着他的面龐,問了他許多問題,最終讓他換上了那身西裝。
或許在這時他無比感謝他的母親将他生的這等好摸樣,讓他成為了一位高級會所服務生。
“經理,過來,你們這個服務生怎麼回事?”
臉上被打的巴掌還在發紅發燙發痛,但他早已習慣,眼前高傲的女人為了想要不一樣的服務,将紅酒潑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抱歉女士,是我們沒能做好培訓,給您不好的體驗是我們的問題,這樣,我們給您打五折,怎麼樣?”
呆滞的站在一臉英俊的經理面前,男人感到自己幾乎快要昏厥。
他看着經理讨好似的向女人低聲下氣,為女人陪酒作樂,被女人豪擲金錢,被女人和經理投來嘲諷的目光,他隻是默默地看着這一切,不為所動。
脫下了那身西服,他被經理強行放了三天假。
走在空曠的大路上,他感覺人生的一切全然沒有了意義,或許自己的生命就在此刻結束才是最好的。
堅持的這麼久,他最終還是走向了這條道路。
前方咆哮的汽車最終刹在了他的單車前面,他知道這條路沒有監控,時常有行人抄近路逆行,上這是一條小道,而那輛汽車剛好如他所願,适時的出現在他預想的道路,隻是老天認為他命不該絕。
“你他媽想死啊!擋你媽路!**!”
撲面而來的謾罵聲伴随着巴掌無情地向他襲來,他并沒有反抗,隻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麼的你個**,叫你擋老子路!”
一臉兇狠的社會人還在不停叫罵,不知何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吵什麼吵,你自己逆行的還有理了,在這欺負人,我馬上報警了!”
無比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他看向了那雙無比明亮的眼睛,看向了那個陽光帥氣的男孩,他的眼中頓時亮起了光芒。
“你他麼誰啊!叫你在這多管閑事!”
面對胖男人一臉理直氣壯的兇狠模樣,裴玉依舊不為所動,隻是滿臉正氣。
“怎麼?這邊可有攝像頭,你要是敢打人我立馬報警!看警察到時候抓誰!”
社會大漢被他說的一臉無語,再罵了一句狠話後,他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敏銳的察覺到眼前人手上那塊熟悉的銀白色腕表,這麼多年,他竟然一直戴在手中,他本以為……
許是時間倉促,少年人解決完事情後,便飛快的向前奔去。
“謝謝……”
看着眼前的背影,他一時間直接有些呆愣住,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該叫他裴玉與他相認,還是該當做一個陌生人一般,或許自此之後二人不再會有聯系,他最終說出一個輕描淡寫的感謝。
他選擇放棄抓住這道最後的餘光。
“不用謝——”
說完,眼前人便揚長而去。
一行清淚早已順着裴小餘的臉龐滑落,他無法閉上自己的眼睛,被折磨的痛苦,被強制共情的苦澀,順着眼淚掉落在了這片漆黑無比的地面,表達着他對一旁怪物的不滿。
“有趣,你這個樣子就是我想看到的,再多一些!然後……”
會所頓時一片騷亂,主視角依舊一片鎮定,甚至嘴角微揚,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這場騷亂仿佛是世界給他帶來的複仇,是最後的解脫。
最後哪怕那張血淋淋的怪物沖了過來,他也不為所動。
最後的最後,他的身體被不斷撕咬,鑽心的疼痛席卷全是,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
“裴玉還好嗎?”
“演出結束了,感覺怎麼樣,異界來的拯救者?”
鑽心的疼痛同樣席卷着裴小餘的全身,他感到全身無力,即使能夠控制身體,他依舊癱軟在座椅上,無助的掩面,直至擦幹了眼角的淚水。
“有沒有人告訴你過,裴小餘,你真的很愛哭?”
玩味似的話語在他耳邊低吼。
裴小餘重新看向了那張披着他人面的怪物,眼中隻剩下無窮無盡的怒火。
“為什麼要給我看這些?”
“為什麼?哈哈哈哈——為了玩。
你知道的,無窮無盡的生命太過無趣,總要找些樂子,不是嗎?
怎麼樣,是不是痛苦,是不是有趣,你知不知道那次你将他救下後,他回到那個隻能是一片狼藉的小小出租屋中,迎接他的隻有讨債人的毒打與恐吓,即使做了那份體面痛苦的工作,他依舊還不上父親欠下的賭債的一點點利息,不管他逃向哪個地方……
但他還是始終對你帶來的那點溫暖念念不忘,真是個愚蠢的人類……”
面對那張熟悉臉龐上出現的突兀的扭曲表情,裴小餘隻是淡然一笑,吐出了令它感到無趣的提問。
“所以你想要得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