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裴玉呢？”

“這就是你的第二個問題嗎？真是有些不同，我以為你會問些别的，比如自己為何會來到這個世界上之類的……

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便回答你，他死了，更準确來說是作為人的他死去了……”

“死了？”

裴小餘微微張大了嘴巴，不斷的小聲喃喃這個他早有準備的回答。

“是的，其實你們确實做了正确的選擇，如果首腦恢複了人性，大群确實會崩潰，但有些大群個體出于自保和進化的自我認同想法，秘密的讓那個人感染了，所以他便成為了大群成員，不過卻是最普通、最被獸性支配的大群成員，一個幾乎完全無欲無求、将要失去人性之人，又怎麼會擁有進化成高級個體的欲望呢？

于是，哈哈哈，你以後會見到他的……”

得到答案的裴小餘雙目顫抖，雖然這些結果他都想過，但當真正得到這個準确答案時，他還是不免為這個結果感到詫異與遺憾。

于是，他整個人後仰坐在座位上，看着虛空漆黑的天空中射出的兩道沒有來源的射線，無言出神。

隻有最後一個問題了……

無數猶豫的壓力感壓在他的心口處，他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就像它所說的那樣，他可以詢問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回去？它能夠知道回去的方法嗎？一切都是未知數。

“看來你很猶豫。”

聚光燈下，那個熟悉的面孔又變為了黑影，裴小餘眨了眨眼，它又再度變換，這次，他變成了短發小白的模樣，那是他們在這個世界初次見面時的模樣，一套熟悉的陳舊學院服，淡淡的微笑摸樣後是看不透的複雜眼神。

“不過你可以選擇先不問，日後若是有機會再向我提問，畢竟你已然是大群成員，日後我們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可是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了……

裴小餘在心中小聲的吐槽着，但顯然他忘記了自己的心聲貌似完全會被它讀取，它露出了一副冷傲的不屑模樣。

“不是所有成員都有資格見我的，裴小餘。

你是個特殊的個體，得益于你受到了某些力量的庇護，你竟然不受感染，卻又已經實際被感染。”

某些力量……

裴小餘的腦海中頓時顯現出了那個無比坑爹、幾乎零作用的金手指——好感度查看浮框，除了能讓他對菜下碟以外，對他在末世生活的日子幾乎起不到半點幫助。

但沒想到，金手指竟然讓他免于喪屍病毒的感染，這……

一陣晃動打破了裴小餘思考的進程。

原本無比漆黑的空間突然無端的開始顫動起來，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終在裴小餘心中升起一絲不妙。

“看來那個人不想讓你繼續呆在我這裡了，真可惜……”

它重新變回了一片漆黑的模樣，不斷顫抖的空間突然出現了一扇空白的大門，裴小餘回頭看了看坐在座椅上的黑色影子，小心翼翼的踏入了大門。

再次醒來時，他已然出現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此時的他正躺在一間陌生的卧室中，旁邊便是那個熟悉的男人。

“小淩……”

手腕上的腕表在咔嚓作響，裴小餘在被子中抱住了他。

“謝謝你的心意。”

那雙血紅的眼瞳悄然睜開，剛好對上了裴小餘清澈朦胧的眼神。

沒有什麼詢問的話語，也沒有什麼質疑的、驚訝的目光，男人将抱住自己軀體的男人懷抱的更緊些。

“你睡了很久……”

沙啞的嗓音中飽含平靜，但顫抖的尾音卻出賣了說話人的内心，裴小餘起身摸索着拉開了一絲雙人床一旁的窗簾，一柱清晨朦胧的光亮瞬間照射進來，裴小餘這才看清了身旁男人的模樣。

平靜的面容上依舊毫無波瀾，發紅的眼珠不似之前那般紅豔，而是變成了酒紅色的偏黑眼瞳，眼尾發紅，滿眼全是自己的模樣。

裴小餘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指針穿過小小的love字符指在了六點三十的方向。

如果那時我能夠認出你，如果我能夠早些認出你，你是否還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無數酸澀擠壓在心頭，裴小餘最終沒能将其說出口，即使看完了他的一生，他也依舊無法深刻體會到眼前人曾經體會過的那些苦難。

最終，他眯起眼睛，對着眼前的男人作出一個飽含苦澀的微笑。

清晨的一抹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