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事情好像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
男人摩挲着上唇,眼神中聚起深不可測的陰霾。
總感覺有些東西在有意阻撓……是它麼……
裴小餘将自己的頭顱埋入更深的懷抱之中,男人的眼瞳中閃過一絲狠辣,随便便無奈的歎了口氣,用自己微微顫抖的大手撫上了男人的後背。
而後,緊緊閉上了自己猩紅的雙目。
“呦呦呦,有趣。
沒想到他的精神會瀕臨崩潰,明明在房間時已經……”
一片漆黑之中,那個繁雜的聲音再度響起。
“是你?”
無名将放在光幕前的黑方塊再度重重摔在地上。
“怎麼會是我……我隻不過是想當個看客,可惜了,看客還想看點勁爆的故事……
告訴我,為什麼不……在那時就上了他?”
“你隻需要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男人沙啞的聲音中飽含憤怒。
“哎呀——别急,千萬别做出什麼傻事。
告訴你吧,大概是送他帶到這個世界的那位、與我有着同等樂趣的看客?
畢竟……我也沒辦法讀取他剛剛的夢。”
不是它……是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你真的相信了?
我隻是給你開了個可有可無的玩笑。”
刺耳的嘲笑聲打斷了男人的思考,他不悅的皺了皺眉頭,重重踩在了地上小小的黑方塊上。
“怎麼……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生氣,說不定隻是小餘不受你影響的良心在作祟,怎麼……”
“你忘記曾經的你了嗎?”
男人緩緩睜開了布滿陰霾的紅瞳,退出了那方空間,眼神中隻能映出懷中人害怕到發抖的身軀。
他知道它沒在開玩笑,因為現在他根本無法通過大群的鍊接來間接影響或控制裴小餘的情緒。
無名隻預感到有些東西在逐漸失控,這種無法掌控事物的無力感讓他着實心煩。
但結果卻并未如他所想那般進行。
自大那個隻有裴小餘經曆過的夢境發生後,身為當事人的裴小餘便越發有些沉默寡言。就如同當初的小白那般,除去正常的吃飯與睡覺,絕大部分時間都與那個男人呆在一起,偶爾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些什麼。
而他也再也沒有過安穩的睡眠,隻是在閉上眼睛後便進入了那方意識空間,坐在舒适的座椅上看着那個男人完成他所謂的事業。
“小餘,要來玩嗎?”
裴小餘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随即搖了搖頭,仿佛對注視男人以外的一切舉動都失去興趣。
“我看着你就好。”
這并不是無名所期待的摸樣。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一身白西裝模樣的男人,而後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一幕剛好被裴小餘盡收眼底。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歎氣……
瞪大的雙瞳在不斷顫抖,敏感的神經在觸動的大腦中每一個神經元細胞,裴小餘整個人就這樣呆呆的愣坐在座椅上,不自覺的壓抑情緒在他心底油然而生,直至吞沒他整個身軀。
我該怎麼樣……怎麼樣才能生存下去……
我已經……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啊。
裴小餘的腦海中回憶到了前幾日兩人的玩笑。
“那個……小淩……我們要不要試着做那種事情……”
漆黑一片的意識空間内,男人詫異的回頭。
他離開光幕走到了裴小餘面前,隻是揉了揉他精心打理過的柔軟頭發,有些發顫的紅色眼瞳下是勉強維持的微笑。
“你在說什麼呢小餘?那次隻是我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原來是這樣嘛……我以為你會、喜歡。”
空洞的眼瞳與記憶中那雙熟悉的眼瞳重合。
男人再度無奈的歎了口氣。
“小餘,我們出去透透氣吧,你也好久沒有出去了。”
出去……離開這裡嘛……
“現在外面一定很冷吧。”
“沒關系,我可以開車帶着你,隻要你想去。”
男人随手将光幕拉到了二人身旁,坐在了一側的座椅上,光幕上調出了整個東城的地圖。
“你還記得這裡嗎?我們小學的時候就是在這裡上的,隻是沒想到你從小學到大學都一直沒離開過東城。”
“嗯。”
裴小餘順着男人手指指向的地方,看着光幕中熟悉的建築默默點了點頭。
小學時,因為裴小餘住的地方離小學很近,隻有五分鐘的路程,所以他的父母從未對上下學這種事情苦惱過。每天上學便是裴小餘自己一個人帶着出門上班的媽媽準備的早飯一個人走到學校,晚上也亦如此。
他的父母很忙,總是忙着去衡量大人的差事,但為了不讓裴小餘感到寂寞,便在他很小的時候将教育與陪伴的責任丢給了手機。
小小的裴小餘也的确被手機上那番光彩奪目的世界所吸引,那時的他會玩些手機小遊戲來打發時間,從貪吃蛇到憤怒的小鳥,再到後來的王者農藥。他的童年雖不及别的小孩子那般充滿兒童的交談與玩樂,卻也充滿了别的孩子的羨慕與崇拜。
裴小餘唯一的社交便也在學校裡與幾個有手機的同學一起聊着遊戲。
他很享受這種被關注的感覺,所以在當那個無比腼腆的孩子找上他時,他毫不猶豫的便答應了。
想要……想要去看看。
想要……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