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就宿在踵軍中。”他又激動上前一步,“我,我喚作圻,子姓。”
妲己會意,果然是貴族。
好極——
她正愁如何接近惡來,卻瞌睡偏遇枕,機會這就自己送來。
她故作不解問:“圻,你為何來尋我?”
商圻雙眼充血,緊盯她芙蓉面、櫻桃唇,激動得無法自己,“我,我有肺腑之言說與你。妲己,你怎如此嫽貌窈窕,我,我此生從未見過你這般人兒。我十分心悅你!我昨日徹夜難眠,腦中隻有你!
我、我還知道,你定然也心悅我,不然你緣何沖我笑?我尚未婚配,仍是童子身,我、我願将首次贈與你,可好?”
狐狸聞言,幾乎噴出一口老血來:“破童子雞有甚稀奇,滿營皆是,你倒好意思當個寶?”
妲己好笑:“你又怎知滿營皆是?”
狐狸得意指點:“我當然知,王子、公子、那些男女武士,全是,陰陽分明、元氣在宮。”
妲己不解:“這怎可能?”
“怎不可能?未jiao配過的動物,總是更專注、更勇猛,心性也更單純。若是雄性有了心上人,難免怕死後被綠,雌性有了後嗣,更隻念着子女。他們該是戰士,若有牽挂,如何殺敵?正因精力無處釋放、情感無處寄托,才無畏無懼。唯有過了這個年齡,有了新的武士補上,才會許他們嫁娶。”
“原來如此。”妲己笑了,舔舔嘴唇,饑餓難耐,“你如此一說,我更覺美味無比。”
商圻見她隻怔怔出神,并不說話,急切道:“妲己,你還在考慮?我對你是真心,我為你死也願意。”
眼見他過于激動,血管青筋畢露,妲己掩口一笑,不動聲色上前:“看你,何必着急?來,且先坐下……”
如此略略轉圜,先将自己位置轉向了帳口。
“妲己……”商圻見她對自己和顔悅色,已歡喜懵了,“你大約不知,我極為尊貴,便是祿見了我,也要叫一聲堂兄,我父乃是天子表弟,我母乃梅伯侄女。”
妲己做作訝異:“原來如此,我竟也該喚你公子。”
商圻越發情難自控,“不,不必。你喚我圻便好。我心悅你,若無你,我也難活。妲己,叫我抱你可好,我對你一片真心!”
說完,已要傾身上前抱她。
“诶~”妲己一躲,吃吃笑道,“你那皮甲甚髒,弄髒我衣裳。”
“我、我這就脫!”說着,他豈止褪下皮甲,連戎服也飛速一并剝下,赤條精光地一個,滿面赤紅地去抓妲己的衣袖,“妲己,我、我都脫了……”
妲己好氣又好笑,後撤一步,扯住袖子:“圻,你這是發什麼癫?還不快将衣衫穿好,我可是貢女!”
“不,我不曾發颠!天子是我伯父,他不會在意,他會把你賜給我!求你,我真心悅你,妲己,我不能沒有你。”
衣袖發出撕裂之聲,妲己更大聲怒斥:“圻,你再如此,我要喊人!”
她生氣時面紅,更勝過桃花,商圻越發癫狂,口不擇言:“何必?!你既同祿睡過,同我睡又有何妨?我并不比他差!我比他大,待你更好!”說着,作勢要撲上來,卻已被妲己一貓腰跑出帳外。
“來人!來人!”
她邊跑邊喊,身後商圻光溜溜追趕,一臉癡迷,又胡亂大叫、醜态畢露:“妲己,你莫跑,我是真心,是真心!”
旁邊武士見狀,無有不大駭的,忙上前來拉扯,卻又被商圻死命掙開!
妲己早趁機跑遠,問狐狸:“可曾聞到惡來氣息?”
狐狸抽抽鼻子,“前面營帳向右!”
妲己奔向右邊,跑了不過十餘米,正撞進一玄衣人懷裡,她猛然擡頭,隻見眼前無比高壯一人,正是:
眉發墨深,如浸夜色;巍然身形,壯若熊罴。
皮膚白皙,雖玉難及;眼藏憂色,常蘊悲戚。
上古兇獸,今之虎兕,見知惡來,近而相避。
隻看他的身形與那陰郁眉眼,妲己也猜到是惡來。
正如青女姚所言,惡來深目高鼻,唇似菱角,刀削斧鑿,确實頗有異族之像。
此時他大手伸出,穩穩扶住妲己,尚來不及問清緣由,商圻已至。
商圻見到惡來,唬了一跳,堪堪站住,局促護住小雞。
妲己含淚道:“壯士救我,圻似是發瘋,竟欲辱我!”
惡來扶她站穩,這才擡眼看向商圻。他語氣低沉,冷若寒風徹骨之意:“公子圻,你這是作甚?”
商圻越發瑟縮。
惡來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懼?
其威名甚廣,可止大邑商小兒夜啼。
彪如崇應彪,尚懂得避其鋒芒、做頭乖貓;商圻并無崇應彪之猛,更無王子之威,當下吞咽唾液,低聲道:“我、我與妲己相悅,我要娶她。”
“你胡說,誰與你相悅?”妲己斥他,又将衣袖與惡來看,委屈萬分,“他還将我衣袖扯破。”
此時,追圻而來的武士中,亦有女武士,聞言大聲搶道:“我可證明,我等将他拉開,他猶不罷休,實在叫人作嘔!”
商圻大怒,回頭厲聲辯白:“你怎敢污我清白!妲己對我笑過,她心中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