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宋仁,溫落晚和左聞冉被帶到了常春宮。
“溫大人,殿下,娘娘就在裡面,末将還要去守着陛下,就先不陪着了。”宋仁拱手就要離開。
“宋統領慢走。”溫落晚同樣拱手。
等進了大殿,溫落晚才看清殿中坐了不止一個人。
“罪臣溫落晚叩見太後,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溫落晚極其有眼色地先跪了下來。
左聞冉沒有行這般大禮,隻是微微颔首行禮,說道:“娘娘。”
“聞聞,快過來。”宋南星笑着對她擺了擺手,“哀家還以為你都不打算回京城了。”
她并沒有讓溫落晚起來的意思,溫落晚隻能一直跪在地上。
“那溫大人呢?溫大人還在地上跪着呢。”左聞冉看着跪在地上的溫落晚,有些不适應看着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人兒跪在自己面前。
“管她作甚?你呀,都好久未同哀家說話了。”宋南星笑着,和左聞冉扯起了話題。
兩人就這樣聊了半個時辰,左聞冉本就感覺到身體不适,此時更是覺得全身燥熱,見溫落晚仍是一動不動地跪在那處,皺了皺眉頭,“娘娘,溫大人究竟犯了什麼錯,總不能一直叫她跪在那裡吧?”
“姑母。”宋知鸢也看着她,“瑾晟也跪了這麼久了,應是知道錯了。”
“真是拗不過你們。”宋南星搖了搖頭,“聽見了嗎溫丞相,她們都在給你求情呢。”
溫落晚仍是沒有起身,高呼:“臣謝皇後娘娘,公主殿下之恩,但臣不敢起身。”
“呵。”宋南星冷笑,“溫丞相有何不敢?”
“綁架朝廷命官,毆打燕國使者,擅闖溫家甚至毆打官員子嗣,每一件都是掉腦袋的大罪,溫丞相都做了,如今隻是讓你起身,你便不敢了嗎?”
“溫丞相知道哀家的規矩吧?”宋南星端起茶盞吹了吹,“哀家前一段時間養了條狗,它特别乖,十分聽話,哀家讓它做什麼它便做什麼。”
“但是養熟了養久了,這條狗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仗着哀家的寵愛得意忘形了,溫丞相說,這狗,哀家還要不要留?”
左聞冉怎麼會聽不懂宋南星的意思。
若是今天這麼做的是她,宋南星不會說什麼,因為她背後是左修環,是左家,亦是溯國大大小小的士族,宋南星不敢動她。
但溫落晚無依無靠,就連自己的家族都是那副惺惺作态的樣子,皇族可以随意拿捏她,侮辱她,溫落晚就算被罵是皇族的一條狗她也隻能賠笑。
“留不留皆看娘娘的意思,若是娘娘舍不得扔,大可以罰它,娘娘若是不喜,殺了它也無妨,就是要小心。”溫落晚說着,還輕笑了一聲,“畢竟畜生這種東西,雖然沒有人聰明,也沒有人的力量大,但是發起瘋來亦會傷人的。”
宋南星聞言笑了,“狗罷了,就算是發瘋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溫丞相,這次哀家保下你,但同樣要給秦家給溫家一個交代。”
“看在你為風氏勤勤懇懇操勞了這麼多年,哀家也不多罰你,鞭責五十,如何?”
“謝娘娘不殺之恩!”溫落晚高呼過後,跪直了身體。
她知道,宋南星向來喜歡将别人的尊嚴踩在腳下,定會在這大殿上罰她。
“娘娘。”
“姑母!”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都看向了宋南星。
左聞冉狐疑地看了一眼宋知鸢,怎麼回事?為何這位皇後娘娘看到溫落晚要被罰會露出如此眼神,可以說是哀求,亦或者是,心疼?
她本能地察覺到不對勁。
“莫要再替她求情。”宋南星斜了一眼宋知鸢,“不然,哀家就要加罰了。”
“聞聞。”宋南星又看向左聞冉,“你站在溫相前面,正好替哀家數着。”
左聞冉有些猶豫,但是沒辦法,隻好站起身挪到了溫落晚的面前。
不是不會好好走路,是她此時隻感覺頭暈腦漲,身上十分熱,意識都有些不清醒。
溫落晚看着左聞冉這副樣子,壓低聲音悄悄問道:“你很不舒服?”
“嗯。”左聞冉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無妨,你别怕,我偷偷給你數多點。”
“好。”溫落晚笑了笑,“那謝謝我們左姐姐了。”
鞭子的破空聲在夜晚尤為的響亮,但溫落晚連聲都沒出一下,硬生生扛了五十鞭。
“娘娘……”左聞冉剛想轉過身去同宋知鸢說夠了,便兩眼一黑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左聞冉!”溫落晚瞳孔放大,顧不得還坐在上面的宋南星宋知鸢,忙站起身去查看左聞冉的情況。
“快傳禦醫!”宋南星很冷靜,先一步傳了禦醫。
溫落晚看着懷中的左聞冉,女人呼吸急促,身上發燙,滿臉通紅,意識都不清醒,顯然不是受了涼。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左聞冉這是中了當歸了。
溫落晚見過不少中了當歸的人,其中不乏她親手喂下的,她太清楚藥效了。
這種藥具有強烈的催情作用,服用後會在一個時辰内發作,在北燕十分常見。
她本能地懷疑起了宋南星,但又覺得不可能。
宋南星沒有膽子大到敢當着她面給左聞冉下藥的,更何況,她有什麼動機呢?
她又想到了左聞冉當時替她擋的那一杯酒。
可是距離那個時候,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
等禦醫來了,溫落晚才松開左聞冉站在一邊。
想到當初秦天嘯信誓旦旦地來了,仿佛料到今日必定能抓到她一般。
她抵着秦天嘯脖子的時候,貌似溫明隽還和他眼神交流了一番。
“娘娘,公主殿下這是中了當歸了。”禦醫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宋南星,“依脈象看,公主早在兩個時辰前便中了此物,現在才發作,是因為期間殿下不斷地喝茶,延緩了一段時間藥性。”
聽了禦醫的話,溫落晚可以一瞬間鎖定下藥的是誰了。
原先這酒是該自己喝的,若是她喝了下去,正好到秦天嘯來的時候發作。
她已經明白秦天嘯想要幹什麼了。
拿貞潔來綁架她嗎?有點意思。
也不知道秦天嘯在玩這種肮髒手段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她曾在北燕待了四年,早對此藥有了抵抗性。
但眼下來看還是昏迷的左聞冉更為重要,等她解決完越王後,再同秦天嘯新仇舊賬一起算。
“娘娘。”溫落晚對着宋南星拱手,“臣曾在北燕待過四年,清楚此藥的抑制方法,懇請娘娘給臣一間屋子,定能讓公主殿下無患。”
“準了。”
宋南星也不敢讓左聞冉有事,這左修環雖看樣子是個翩翩君子,但是一旦發起瘋來,可是誰都敢殺的。
“多謝娘娘。”
溫落晚起身将地上的左聞冉一把攬起,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大殿。
宋知鸢看着溫落晚傷痕累累的後背,想到了方才左聞冉昏迷時她眼底閃過的一絲慌亂,心底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