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看着堆滿的折子風清淵頭都大了。
今日怎麼多了這麼多折子?
他随便拿起一個——當朝左相不務正業,半夜三更跑到别家陵園。
“嘶。”他皺了皺眉頭,又看起了别的折子。
【不孝之人溫落晚,回京之後從未去過溫家阮家看望親人】【溫落晚疏于朝政,有損宰相之名】【溫落晚與官員官官相護,應當嚴查】
看到最後一個,風清淵有些疑惑,直到他又看到了另一個參當朝禦史大夫的折子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她想聯合整個禦史台參溫落晚,隻不過無人願意。”風清淵暗暗咂舌,這是有多大仇啊。
他不知道在北燕的時候溫落晚和左聞冉都發生過什麼,不過現在看來,這左聞冉估計恨溫落晚恨到骨子裡了。
“陛下,需要請左中丞過來嗎?”旁邊的章平極其有眼色,走上前問道。
“嗯,正好禦史台離得近,把她叫來。”
“是。”
左聞冉進來時,風清淵正在批奏别的奏折。
“陛下。”左聞冉拱手見禮。
“嗯。”風清淵沒有擡頭,“左中丞,你上奏了這麼多彈劾溫相的折子,可是對她有什麼意見?”
說到這個左聞冉氣就上來了,“昨夜溫落晚半夜三更在劉家陵園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在做什麼,這哪是一個當朝丞相該做的事?”
“她入京亦有十日了,不但不上朝,甚至連自己家都不回。”
“還有趙本權,也不知道是不是拿了溫落晚的好處,一聽我要參溫落晚連連擺手,說我參陛下都行,就是不能參溫落晚。”
“陛下,您瞧瞧,這是一個禦史大夫該說的話嗎?溫落晚的聲威甚至比陛下還高,您豈能容忍。”
風清淵:……我還真能容忍
他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兩聲,示意一旁的章平給左聞冉沏一盞茶,道:“左中丞冷靜。”
“溫相在民間的呼聲向來很高,趙禦史又是新晉寒門代表,自然追随溫相的腳步,不能說其有包庇之疑。”
“至于溫相,她事先向我請過假了,不算懈怠朝政。況且溫相自小便被家中趕了出來,是雷家老太太給她授課,讓她有了參與殿試的機會溫相才有今天,她傷心亦是難免的。”
“誠然,溫相夜闖劉家陵園屬實不對,朕下去後會罰她的,還望左中丞不要太過生氣。”
說到這裡,風清淵眼神示意章平下去,又叫左聞冉坐到了自己對面,道:“平成,你與溫落晚之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你現在已經定親,我不好再說什麼。”
“但你不能利用職務之便随意彈劾他人,你任職至今一直都做得很好,怎溫落晚一回來,你成了這般樣子?”
“你現在的身份不僅是禦史中丞,亦是我大溯的公主,一言一行皆要慎重,今日之事,下不為例。”
“我……”左聞冉顯然有些不服氣,但迫于面前天子的威壓,又不敢說什麼了。
風清淵經過這兩年來的成長,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可以随意算計的小皇帝了。
方才他叫章平下去,就已經給足了她面子。
“臣明白。”
見左聞冉态度還算不錯,風清淵心裡有些小得意,不過面上還是波瀾不驚,隻輕嗯一聲:“溫相就在外面,替朕叫她進來。”
靠!左聞冉在心底暗暗咬牙,硬着頭皮走了出去。
溫落晚果真已經到了殿外,不知道昨天離開劉家陵園又跑到哪裡野去了,她單薄的身子倚在柱子上小寐着,連眼下都有明顯的烏黑。
因為閉着眼睛,溫落晚沒有發覺左聞冉已經出來,晌午的陽光打在其側臉上,配上當初那身藍金色的鶴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
左聞冉注意到了溫落晚右手戴着的手套,微微皺了皺眉頭。
這傻女人,出門竟然隻帶一隻手套,頭上的小冠亦是歪的,現在都能直接在外面睡着了,在北燕過得可真舒坦。她暗暗咬牙。
“溫落晚!”左聞冉喊道。
倚在柱子上的人兒緩緩睜開眼,看到了眼前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就像兩人隻是同僚一般,躬下身子照例問好:“平成殿下。”
今日的稱呼又不一樣了。
左聞冉不知怎麼的,看見她這副樣子莫名其妙地覺得心煩。
溫落晚為什麼這般雲淡風輕,仿佛她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過左大小姐有着自己的傲骨,輕哼一聲:“陛下叫你進去。”
“多謝。”溫落晚又對着她行了一禮,邁開步子走進了大殿。
走的過程,溫落晚利用餘光掃到了身後的女人給自己比了一個倒着的大拇指,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
馬上成婚的人了,還這般童心未泯,亦是好事。
風清淵見到溫落晚進來,等人對着她行完禮才對着她招手:“師傅,我可是備了紫陽。”
溫落晚笑着,坐到了風清淵的面前;“正好,我亦有事想要問你。”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風清淵知道劉家全族下獄的事情瞞不了溫落晚多久,“但我現在有事想要先問你。”
“陛下請講。”
“當初在北燕,你同左聞冉都發生了什麼?”
似是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得太不務正業,風清淵又補了一句:“左聞冉今日參了你十幾次,甚至連趙本權都參了,我有必要問清楚這個問題,才能确認她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提到這件事,溫落晚的眸子就暗淡了下來,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她以為是我害死的劉老爺子。”
“那你怎不解釋?”風清淵疑惑極了,一件小小的誤會罷了,說開了哪會成現在這般樣子?
兩年不相見,左聞冉都已經定親了。
“我當初以為自己會死在北燕,不想讓她再記起我,正好借此讓她恨上我。”這是溫落晚第一次袒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嘶。”風清淵皺着眉頭,沒想到自家師傅還是個深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