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溫落晚沒忍住笑了,連帶着肩膀都笑得抖了起來,問道:“為何這麼說?”
“你身上有一股竹葉的香味,原來都沒有這種味道的。”左聞冉蹙着眉。
原先溫落晚身上是一種皂角和桂花夾雜在一起的味道,淡淡的,不刺鼻,反而像是有定神安甯的作用,左聞冉每次聞到這個味道都會感到十分安心。
“殿下,兩年了,變一下也是正常的吧?”溫落晚一句話又将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北燕那處竹林多,或許是将我腌入味了。”
“不是…”昨天還不是這種味道呢。
左聞冉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瑾晟!”
“宋太尉。”
溫落晚看見來人,躬下身子對那人拱手。
“怎這麼多年不見,你這孩子變得這麼客氣了,小時候還叫宋阿爹呢。”宋丞澤笑着上前拍着溫落晚的肩膀,“呦,瘦了這麼多。”
“宋叔。”左聞冉也笑着對着宋丞澤問好。
左家與宋家的關系還算不錯,小時候宋丞澤還帶着左聞冉出去玩過幾次。
“聞聞也來了,你們這三個大忙人今天倒是聚在一起了,讓老頭子我這裡熱鬧不少啊,哈哈哈哈。”宋丞澤笑得很開心,“瑾晟啊,我還沒跟你說呢,阿鸢今天也回來了。”
“在門口時看見了娘娘的馬車。”溫落晚答道。
“啧。”宋丞澤皺了一下眉頭,“你這丫頭,現在當上大官了,看不上我這把老骨頭和阿鸢了?怎稱謂的這般生分。”
“瑾晟沒有這個意思。”溫落晚笑了笑,“隻不過是長大了,覺得小時候太過不懂事。”
“你這說的什麼話?”宋丞澤用拳頭輕輕地在溫落晚肩上打了兩下,“不說這些了,正好到膳點了,今日你我必須好好喝一杯。”
“欸。”左聞冉哪能放心叫溫落晚喝酒,昨天隻喝了一點點便醉成那樣,今天不得爛醉在此處。
“放心,宋太尉是可信之人,他對我很好的。”溫落晚知道左聞冉在擔心什麼,在走到她身邊時壓低聲音悄悄地說道。
那她還能怎麼辦,隻能選擇相信溫落晚。喝便喝吧,大不了她到時候同韓洲一起帶着溫落晚回去。
到了正廳,下人們已經将菜都擺在了桌上,宋知鸢穿着便服坐在桌前,雙目無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溫落晚進來後突感到鼻腔内傳來一股不适,揉了揉鼻子,又覺得這裡的味道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裡聞到過。
不過這味道又很快被飯菜的香味蓋住,溫落晚便隻好當作自己有些太敏感了。
“阿鸢啊,你看誰來了?”
宋丞澤突然的出聲吓到了宋知鸢,她呆愣地擡起頭,而後看到溫落晚後又露出一絲笑意:“落晚妹妹來了。”
溫落晚強顔歡笑,将欲說出口的娘娘咽下,隻好道:“知鸢姐。”
宋知鸢這一步先下手為強走的妙,倘若溫落晚不就這她的話說下去,便有些太不識擡舉了。
宋丞澤見狀,十分高興,笑道:“這才對嘛!這才對嘛!瑾晟,你可不要把我們當外人啊,自從你做了官以後回來的次數便變少了,這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開心開心!”
“聞聞,我可跟你說,你别看我們瑾晟現在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小時候皮得緊呢!又是在你知鸢姐書上亂塗亂畫,又是在我教訓手下人時出來搗亂,比别家的小夥子還能鬧騰。”
“是嗎?”左聞冉也笑了出來,“我還以為溫大人小時候應是也像現在一般冷冰冰的呢。”
“宋阿爹。”溫落晚喚了一聲他,舉起手中的器皿,“我敬您。”
“欸好好好。”宋丞澤亦端起酒杯。
“欸,你怎麼不讓宋叔說了?怕丢人啊?”左聞冉壓低聲音說道。
“不是。”溫落晚方才被酒辣到了,此時聲音有些沙啞,“他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了,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是宋仁。隻不過他已經去了,我怕他回憶過多想起宋仁,隻會徒增傷悲。”
“哦。”左聞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沒想到你還有這般體貼細心的時候。”
“不過宋統領……還真是可惜了。”
“不說這話。”
“晚晚,多吃些,我記得你先前不是很愛吃這雞麼?”
坐在對面的宋知鸢将一塊雞肉夾進了溫落晚的碟子中。
宋知鸢在夾菜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的銀箸,左聞冉注意到了這一點,眼睜睜地看着溫落晚毫無芥蒂地吃下,心頭不免得湧上一股氣來。
她又想起之前涼墨說以為溫落晚曾經喜歡的人是宋知鸢,不免得更加生氣了。
她在桌底下悄悄踹了溫落晚一腳,溫落晚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似乎還帶着些責怪的味道。
罷了,人太多了不好說,等回去再同她算賬。
“瑾晟,來,再來一杯。”
溫落晚的酒量貌似經過昨晚的鍛煉以後真的長進了不少,幾杯酒下肚連臉都未曾紅過,除了第一次入口的不适便再沒有什麼了。
左聞冉見她喝得這麼暢快,不免得也想喝上兩盅,誰成想酒還沒拿過來呢,便被溫落晚奪去了。
“小孩子不能喝酒。”
左聞冉:?
到底誰是小孩子啊?
左聞冉深吸一口氣,忍着沒罵她,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們喝了半個時辰。
喝到左聞冉已經開始懷疑他們喝的是水了,不然為什麼溫落晚到現在還有着清醒的意識。
也不是有多希望溫落晚醉,隻不過這個平時還沒開始喝的人兒今天居然能喝這麼久,這叫左聞冉很驚訝。
“爹,時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侍女扶着宋知鸢起身。
“我們也該走了,書案前還堆着一堆折子還未處理呢。”溫落晚同樣站起身。
這人終究還是喝醉了,連身子都站不穩,隻能由左聞冉扶着。
宋丞澤見狀也沒有阻攔,起身走向門外,有些驚訝地道:“怎下雨了?”
“要不,你們今晚便先留在府上吧。”
“我留不了,您是知道的,今天能來一趟都不容易。”宋知鸢說,“我們帶了傘,爹爹不必送了,您注意身體。”
“我怕是也沒辦法留下來。”溫落晚笑了笑,“家裡還有小孩子,需要回去照料着,待改日閑下來了,我帶着那小姑娘來府上。”
“也好,也好。”宋丞澤歎了一口氣,“那你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叫馬車開慢點。”
“好。”
左聞冉問宋丞澤借了傘,攙着醉酒的溫落晚走至門前,發現宋知鸢竟然還沒走,像是在專門等她們似的。
“娘娘。”左聞冉颔首道,“娘娘在門外等候,可是有事要說?”
“今日無意撞見瑾晟在園中與你親密有加,本宮亦算是她的姐姐,有些話想要同左姑娘說。”
“左姑娘畢竟是我大溯的公主,一言一行皆要為皇家聲譽負責,況且你還與魏家的小公子有婚約在身,即便瑾晟是女兒身,亦不能如此親近。”
“哈。”左聞冉輕笑了一聲,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娘娘說的是,聞冉明白了。”
“嗯。”宋知鸢沒有再說什麼了,轉身上了馬車。
這些話溫落晚自然也能聽見,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娘娘最近有些不大正常。”
“是有。”
左聞冉面上說着,心底裡快将溫落晚罵死了。
這宋知鸢一看便是對溫落晚有意思,這麼說便是警告自己離溫落晚遠一點,這般明顯的意圖即便是傻子亦能看出來吧?怎麼溫落晚這個呆瓜就看不出來呢?
她輕歎了一口氣,道:“上車吧,喝得一身酒味,誰喜歡你?”
“你喜歡,不是麼?”
這句話像是溫落晚嘀咕出來的。
啧。
這什麼破酒,後勁這般大。
她同韓洲一起将溫落晚扶上馬車,結果馬車剛駛出去一陣子,溫落晚便開始劇烈地咳嗽,甚至噴出了一口血。
“溫落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