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門外,戒備森嚴,想要入城的百姓們都要一一盤查。
“城守尉怎換人了?”左聞冉有些疑惑。
她離京來回不過三個時辰,京中究竟出了何事?
“小姐。”
左聞冉摘下鬥笠,望着打扮成禁軍副隊的明業,蹙了蹙眉,問道:“你怎麼在此處,另外兩個人呢?”
“我這不是專門來等小姐您。至于他們兩個,淩霄在左府,桂思銘在溫府守着剩餘的兩個女眷。”明業說道。
“嗯。”左聞冉放下心,又重新戴上鬥笠,“原先東門的城守尉不是沈将軍嗎?怎換人了?”
“這……”明業摸了摸後腦,“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調班了吧。”
“調班?呵。”
恐怕沒這麼簡單。
左聞冉在禦史台幹了這麼久,對于官員調班制度了如指掌,沈凝夜若是現在便要調班,算玩忽職守,禦史台是要參她的。
“那現在城門口查人的又是誰?”
“額……”明業又摸了摸後腦,讪讪道:“我不認識……”
“那你跑到這裡來做甚?”左聞冉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駕馬上前便要進城。
“欸小姐!”明業攔住了她,“現在城内查得很嚴,禁軍都查到咱們府上了,我當初同落雲連哄帶騙才讓他們離去,您若是在戒備如此森嚴的情況下進城,我們不就露餡了嗎?”
“露餡便露餡,他們有本事殺了我。”左大小姐秉承着爛命一條就是幹的原則,絲毫不懼。
“小姐,您要為了左家和劉家的人考慮啊,現在敵暗我明,我們謹慎為好,謹慎為好。”明業勸着她。
左聞冉這會兒根本沒心思聽明業說什麼,大緻掃了一圈,注意到了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
這個女人,她好似在哪裡見過。
“那個人,你能上前去搜她嗎?”左聞冉問道。
順着左聞冉的視線看過去,明業看到了女人,注意到她身後還跟着兩個一胖一瘦的男人,這身打扮……一看便是不是農夫的“農夫”。
“我過去看看。”
明業這身裝扮是桂思銘給他整的,那小子僞裝技術高超,即便明業沒有腰牌,一般人也會相信這是一位官爺。
“那個女人,擡起頭來。”
明業扶着腰間的長刀,慢步走到女人跟前,俨然一副執法官兵的樣子。
可這女人非但沒有擡頭,甚至無視明業,将頭扭到了一邊去。
“嘿,你還想不想進城了,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敢擡頭?”明業作勢便要上前。
“你是誰的部下,你的隊長便是教你這般對待百姓的嗎?”
一道聲音傳來,适時地阻止了明業。
這個人左聞冉認識,衛部,新晉的禁軍副統領,剛到而立之年,據說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她與他在延英殿上碰過幾次面,算是個好官。
“抱歉統領,主要是這女人抱着孩子也不說話,我就有些着急了。”明業解釋道。
衛部沒有說什麼,而是掏出自己的腰牌,對着女人道:“姑娘,我是禁軍副統領衛部,我看你抱着孩子也挺累的,隻要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帶什麼違禁品便可以先放你進去了。”
女人身後的胖男人見狀有些不樂意了,“軍爺,怎麼叫她插隊不叫我們插隊?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男人嘛,五大三粗的多等一會兒有什麼的,我這不是看這姑娘還抱着孩子,便先叫她進去。”衛部對着他解釋道。
隻是女人仍沒有開口,這叫衛部也有些疑惑了。
“姑娘?”
他湊上前,卻突地感到後背一陣涼意,下意識閃開,便看見方才沖着他嚷嚷的男人已經收回了刀。
他娘的,這百姓瘋了不成?
衛部臉色一沉,擋在女人身前,冷冷道:“你想做甚?不過是叫這位姑娘先進去罷了,你至于這般作為嗎?”
他本還想說什麼,便聽到明業的一聲大喊:“統領小心!”
還沒搞明白為何明業要說這話,衛部便感到自己後心處一陣刺痛。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去,動手之人正是他方才護在身後的女人。
另一個瘦男人立刻反應過來,一腳将衛部踹翻在地,拉起女人就跑。
“衛統領!衛統領!”明業捂着衛部的傷口,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混亂之餘,左聞冉看清了女人懷中孩子的樣子。
是溫書禾!
左聞冉大喜,對着地上還抱着衛部的明業說道:“你速速将衛統領帶到東神醫那處去。”
“欸小姐!您去哪兒啊?”
明業沒有得到左聞冉的回應,有些擔憂,本想追上去,卻被一道聲音叫住。
“太尉有令!”
……
左聞冉跟着那幾個人一路追到了城北的村寨,等不見了人影才停下腳步。
她對村寨還是有着不小的陰影的。
在選擇回去叫人還是繼續跟進去,左聞冉僅猶豫了片刻,便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她下了馬,拍了拍逐雲的馬屁股,道:“回去吧,你回去将他們帶過來。”
逐雲平時很聽話,這次倒是一反常态,哼哼唧唧半天不願意離去。
“乖一點啦。”左聞冉順勢從馬鞍側面抽出佩劍,輕輕撫摸着它的頭顱,“你再不去我便要打你了。”
“嗚。”逐雲輕聲哼唧,最終還是聽話地離去了。
左聞冉見狀,從劍鞘中抽出劍,緩步走進了寨子中。
老實說,她自己心裡也沒底,甚至有些害怕會有暗箭射出來。
她雖然會武,但現在敵暗我明,仍處于被動局面。
左聞冉的整個神經都繃在弦上,隻要稍稍一拉便會斷掉。
很難想象溫落晚當初到底是有着多麼強大的心理素質,能夠在那麼多股勢力中保下自己。
整個村寨中除了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便再無旁的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