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太靜了,靜到左聞冉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能清晰地聽見。
“嗚嗚嗚……”
就這樣小心翼翼地在此處摸索了許久,左聞冉才聽到了前方傳來的微弱的抽噎聲。
是溫書禾?
左聞冉暗自握緊刀柄,循着聲音悄悄靠近。
她的心跳似是與哭泣聲同了頻,那哭泣聲愈大,她的心便跳得愈快。
聽了許久,左聞冉終于确定了聲音傳來的地方,屏氣凝神,輕輕推開房門。
“吱呀”一聲,老舊木門的軸承已經生鏽,刺耳悠長的聲音在這處寂靜的空間中回蕩。
門外的光亮打了進去,黑漆漆的屋中也有了一點亮度。
而哭泣聲卻伴随着黑暗一同消失了。
左聞冉想笑了。
若不是她現在有清醒的意識,她都懷疑自己在做夢了。
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左聞冉腦子裡一通亂麻,亂七八糟地給自己打了氣,擡腿邁進屋子。
隻不過剛邁進來,便有一道寒光閃過,左聞冉側身一閃,便看到了刀身與地面碰撞摩擦出的火花。
她就知道!
左聞冉看清了眼前人,是當初跟在那個女人身邊的瘦男人。
她憑借着與劉正先前練功的肌肉記憶迎上男人的劍,卻發現難以撼動。
男女力量懸殊,就連溫落晚都不敢正面硬撼一名成年男性,左聞冉這種嬌生慣養二十幾年的大小姐又怎能有勝算?
但左大小姐勝就勝在一個字——賊。
她突然洩力,男人果然失重,就在這個間隙,左聞冉擡起腳猛地踹向男人的.铛.部。
隻要是個男人,遇到這招短時間内絕對站不起來。
一切都按照左聞冉設想的進行,男人發出一聲慘叫,手中的長刀掉落在地。
左聞冉沒有絲毫猶豫,借此機會使出全身的力氣,一劍刺進男人的後心。
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殺人,當帶着溫度的血濺到手上時,左聞冉險些腿軟地跌倒在地。
當時她是怎麼想的呢?左聞冉已經來不及去回憶了。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左聞冉隻知道如果這個男人不死,那麼她和裡面的溫書禾便會死。
她硬撐着身子走進裡屋,便看到了小小的溫書禾蜷縮在裡面。
現在左聞冉才知道,剛剛突然消失的哭聲,實際上是這小家夥睡着了。
還真是心大。
左聞冉既心疼又好笑,上前想要帶她離開此地,卻忽地感到腦後傳來一陣劇痛,随即眼前發黑,栽倒在地。
……
再睜開眼,左聞冉發現自己所處在一個大寨子中,而她的雙手被捆住吊了起來,腳下是冒着寒光的鐵刺。
她環顧四周,注意到了一旁同被吊着的伴鶴,低聲開口,試圖喚醒她。
“伴鶴,伴鶴?”
“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打斷了左聞冉。
這時她才猛地意識到那個在城門外覺得眼熟的女人是誰。
“徐寒雯。”她眯着眼睛,道出了眼前女人的名字,“你竟然沒死。”
“呵呵。”癫狂的笑意從女人口中傳出,“是啊,我沒死。”
徐寒雯擡起頭,那張被毀了大半的臉突兀地闖進了左聞冉的眼簾。
察覺到左聞冉驚恐的表情,徐寒雯臉上的笑意又變得猙獰。
“左聞冉,這一切都是你,都是溫落晚造成的!你們都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徐寒雯,你腦子進水了?若不是徐家有謀反之心,誰閑得慌會整你們?”左聞冉不理解這女人的仇恨之心從何而來。
徐寒雯還在叽叽咕咕地說着什麼,但是左聞冉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這女人還是像先前一樣蠢。能清楚她與溫落晚動向,又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伴鶴和溫書禾,絕對不是徐寒雯。
她的背後另有其人。
想到東門被調走的沈凝夜,左聞冉意識到了幕後之人在軍中定有着勢力。
可長安城内在軍中有勢力的,除了陛下……就剩劉家了。
不對。
左聞冉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
宋家!
劉家在軍中的勢力大多是在太始五年以後積攢起來的,而在這之前,京中掌握軍權的家族一直都是宋家。
宋家身為外戚,受到先帝忌憚,因此漸漸将他們的兵權卸去,将重心放到了當時的劉家上。
左聞冉又聯想到溫落晚是出了宋府不久後吐血昏迷,在宋府時溫落晚的身上突然有了竹葉香。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宋家。
不可能啊。
宋家有什麼理由殺她們?
若是要殺,他們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為何不動手?
左聞冉很快地摒棄了這個荒誕的想法。
莫不成是順王?亦或者是晉王?
正想着,臉上突然傳來一股火辣的痛意,而後是一聲近乎咆哮的質問:
“左聞冉!我說話你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