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落晚出來後一眼便瞧見了樹上的黑影。
那黑影很是狡猾,她不過剛剛看到,他便已經收了弓從樹上跳下。
“哪裡走!”
這個所謂的弓箭手暗地裡不知道給溫落晚找了多少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她又怎會讓他輕易逃脫?
順着房頂上的茅草滑下去,黑影早都跑得沒影了。
“竟有如此輕功。”溫落晚咬了咬牙,沒有再追了。
……
“小孩子沒有什麼事吧?”
左聞冉坐在鏡子前正觀察着自己臉上的傷勢,見到溫落晚過來,忙站起了身。
“沒事,他們應是害怕孩子的哭鬧聲會引起注意,給她喂了迷藥,沒有什麼太大的副作用。”溫落晚手中還拿着一小盒藥膏,走到了她的身邊,道:“你臉上的,我幫你擦些藥吧?”
“好。”左聞冉傻傻地對她露出一個微笑,主動将身子扭了過來。
“都傷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溫落晚輕輕拿食指勾起了些藥膏,擦在她的臉上。
“好死不如賴活着,為何笑不出來?”左聞冉向來不是悲觀的人物。
“閉眼。”
“哦。”
藥膏冰冰涼涼的,不知道加了什麼,擦到眼周時,即便是閉上眼睛還是會感到辣。
“你在新豐縣遇到了什麼麻煩啊。”
趁這個看不見的間隙,左聞冉問道。
“沒什麼大事,不過……柏鄉知死了。中毒而死,我已經将他安葬在那附近了。”溫落晚沒有将韓博文派人攔住自己的事情告訴她。
“不過我拿到了足以證明劉氏一族無罪的證據。”
“啧。”左聞冉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這一切……都太過古怪了。”
“查了這麼多年都毫無頭緒的國玺案,我們不到十天便能夠将其偵破了?”
“有人想要我做他的棋子。”溫落晚的聲音淡淡的,“從兩年前的洛陽災民暴動開始,我就被迫的卷了進來。”
“我除掉了越王以及秦徐兩家,又前往北燕平定内亂。”
“表面上看是我在為天下太平,為百姓永不再受戰亂之苦,甚至我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但我又覺得,我似是被套上了枷鎖一般,一直在做一些我不想做但不得不做的事情。”
“好大的一盤棋啊!”
溫落晚已經為她塗好了藥,将其放在桌子上,長歎一口氣,倚在了後方的牆壁上。
“别怕。”左聞冉順勢湊過去摟住了溫落晚,“不論如何,我都會與你一起應對。”
“有懷疑的對象嗎?”女人側過頭在她的手上蹭了蹭,問道。
“嗯……有是有,不過感覺他們都沒有這麼聰明,能夠将我們小溫大人搞得這般愁眉苦盞。”左聞冉笑着。
“我倒覺得可能是風氏那幾個内鬥。”溫落晚咬着舌尖,“我依稀記得,先帝并不是嫡長子。”
“好不容易鬥死了他,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我,扶着如今的陛下登基了,指不定怎麼恨我呢。”
“嘶……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想起來我爹爹曾同我講過,他年輕的時候并不在京中做官,是我爺爺非要他回來與我娘結婚才從一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回來的。”左聞冉回憶着。
“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貌似就有一個被流放的王爺,不過貌似在太始二年病故了。”
“怕是沒這麼簡單。”溫落晚磨拭着手指,“依我在皇位之争穿梭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個所謂的‘被流放的王爺’,應該便是當年的嫡長子了。”
“而現在陛下身邊站着劉家和你,想要奪回他們這一脈的位置,就要先除掉你們。”左聞冉恍然大悟。
“所以……這幕後之人應從未現身過,且與那個當年的嫡長子有一定的關系。”左聞冉繼續推斷着。
“嗯。”溫落晚輕嗯一聲,眉眼間帶上了笑意,算是對左聞冉話的認同,“這些陳年舊賬該做個了斷了,不論當初先帝取得帝位的手段是否合理,現在坐在皇位上的人都隻能是風清淵。”
“沒想到你還挺照顧你這個便宜徒弟的嘛。”左聞冉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他雖看着傻,但絕不是好拿捏的主。”溫落晚眼眸中閃過欣慰,“我離開他的這兩年,他一直在采納我的意見,确實達到了政通人和,百廢具興的效果。”
“你這話說得不對吧?怎麼感覺功勞全在你身上?”左聞冉笑道。
“集思廣益、不恥下問、納良谏、疏小人,這何嘗不是曆代明君的作為?”溫落晚說,“作為統治者沒必要太聰明,太聰明了便會多疑,整日裡猜來猜去,活着也挺累的。”
“有道理。”左聞冉點着頭,“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府上太危險了,我決定先将童然送回去,順帶問問娘娘一些舊事。”溫落晚說,“也要勞煩殿下走一趟,向左大人打聽打聽那個落難嫡長子的故事。”
“不對啊。”左聞冉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坐直,“娘娘比陛下大了快八歲,我才發現!”
“他們若是兩情相悅,貌似年齡不是問題。”溫落晚說。
隻不過這個兩情相悅,怕是有些強詞奪理了。
“你這小徒弟倒也勤政,登基四年後宮都很少去,禦史台有些老頑固天天借此做文章,叫陛下早日留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