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樂生應了聲,吻着傅元嘉的頭,突然笑出了聲。
“怎麼了?”
傅元嘉擡起頭問,眼中有些泛紅,但是,還好,已經沒有淚水了。
韋樂生故意咧高了嘴角:“就是想到,要是換了正常的情形,我可能會吃醋,你看,都分手那麼久,人家一聲吩咐你還是得乖乖去照顧他的什麼弟弟妹妹,想想就該心裡不是滋味了。”
傅元嘉卻沒有笑,眼裡盡數是認真:“你真的介意?”
“不,不是,”韋樂生有些許的狼狽,誰要正兒八經地承認自己在吃醋啊,“隻是有些好奇,我還以為分手後的常态是老死不相往來,如果沒有反目成仇的話,而你們——”
你們并不是因為不相愛才分手的。
這話卡在韋樂生的喉間沒有吐出來,但從傅元嘉的眼中他知道對方也已經明白了話中的深層意思。
傅元嘉垂下眼睛,韋樂生心裡警鈴大作,他幾乎是有些慌張地捧起傅元嘉的臉,玩笑的意味一掃而光:“我不介意,真的。”
“樂生,”傅元嘉沒有接韋樂生的這話,而是抵上了他的額頭,輕聲問,“能陪我做一件事嗎?”
韋樂生凝着他,傅元嘉的眼睛黑亮深沉,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愛人的眼眸是那麼地美,如深湖,如醇酒,讓人油然生出一生沉醉其中的念頭。
他禁不住吻上傅元嘉,看着傅元嘉的雙眼因為驚訝而倏然瞪大,心中既是苦澀惆怅,又是愉悅滿足。
“我肯定陪你,你說。”
傅元嘉的手指擦過韋樂生的臉頰,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陪我去收拾元應的房間,還有,看看他手機和電腦裡的東西……看看有什麼需要保留的。”
這是個韋樂生完全沒料到的要求,他不無吃驚地問傅元嘉:“你還沒有……?”
苦笑了一聲,傅元嘉搖頭,再一次抱住了韋樂生:“我試了,不行,我辦不到,我自己辦不到。”
韋樂生用盡全力地抱住傅元嘉:“好,我們一起。”
兩人就着擁抱的姿勢好一陣,纏繞與依靠的溫暖與堅定讓韋樂生舍不得結束,但他還是主動地稍稍後仰,攀住傅元嘉的肩膀:“現在就開始吧,你可以嗎?”
“好。”傅元嘉不假思索地同意。
兩個人像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手牽着手,上了樓去,走到傅元應的房間門前,房門依然是緊閉的,韋樂生看向傅元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傅元嘉擡眼朝他微微一笑,伸手打開了卧室的門。
窗戶是開着的,盡管這個房間絕少開門,但空氣并不凝滞。
進來之後,傅元嘉就像被施展了定身魔法,一動不動。
韋樂生知道他不能跟着呆若木雞,走近床頭櫃,輕咳了一聲:“這個房間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打掃打掃,要不我們等明天再來?明天……請個假?”
默不作聲的傅元嘉終于也走動起來,他到電腦桌前,打開最上層的抽屜,取出一個款式很新的手機,遞到韋樂生面前:“元應的。密碼是我的生日,你、你知道嗎?”
韋樂生自然是知道的,早在認識元嘉之前就知道,元應是個喜歡絮絮叨叨的人,元嘉的生日和送他的生日禮物自然而然也是他的話題。
接過手機,他無言地劃開,看着屏幕問傅元嘉:“要看什麼?他的社交賬号?還有聯絡人消息那些嗎?”
傅元嘉沒有接過韋樂生交回來的手機,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韋樂生拿着手機,隻覺千鈞之重,但他沒有辦法,傅元嘉眼中浮起的悲傷和畏懼讓他胸口發緊,他一手攬住傅元嘉:“我們到床上坐着看去。”
身體有了支撐,頭重腳輕的暈眩感消失了不少,韋樂生先打開大家常用的幾款聯系用app,元應看着大大咧咧,其實是個會細心地将聯系人都用标簽歸類的人,點開标簽之後,“同事”、“同學”、“狐朋狗友”等等分得清清楚楚,他的聯系人中有許多都聽說了元應離開的消息,有不少通過這個賬号發來了對家人的慰問,以及對元應離開的痛惜。
韋樂生沒有在“同事”或者“狐朋狗友”的标簽下面找到自己,元應的标簽分類裡還有一個,裡面隻有兩個人,叫“靠山們”,其中一個,是傅元嘉,他備注成“全世界最操心的哥”,而另一個則是他,元應寫着“梨花大哥”。
居然用貓梨花來給自己命名,韋樂生看着那個傻氣的名字,禁不住“哈”一聲笑了出來,然而眼淚也像是聽到了這一聲命令,全然不受控,大滴大滴地落到了手機屏幕上。
恍惚中,他感到身邊的傅元嘉抱住了他,幾乎是本能地,韋樂生抓住了傅元嘉,泣不成聲地再一次道歉:“對、對不起,元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