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斌把飯菜原封不動地從徐陽夏房間裡拿出來,對周霞說:“他還是不吃。”
徐陽夏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梧桐樹看,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
他沒看時間,困了就睡,睡夠了就醒,不知道過了幾個白天黑夜。
門再次被推開,這回是老媽進來了,徐陽夏沒移開盯着窗外的視線,他是聽腳步聲聽出來的。
腳步聲在門邊停下,接着一陣疾步走,老媽沖到床邊。
“學也不上,飯也不吃,”周霞在徐陽夏的背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說:“你是在威脅我啊?”
老媽沉不住氣了,這是一個好現象。餓得前胸貼後背,腦袋發昏的徐陽夏心想。
“媽,你同意我和盛澤在一起吧,好不好?”幾天不用的嗓子啞得厲害,徐陽夏啞着嗓子說完,轉了轉眼珠看向周霞。
“你是要氣死我啊?”周霞捂着眼睛,又哭了。
徐陽夏靜靜地看着周霞,等一個松口的迹象。
周霞哭了一會兒,狠了很心,說:“你餓着就餓着吧,餓暈了,我送你去醫院。”
然後周霞說:“别以為隻有你會以死相逼這一套。”
說完她轉身出門去了。
距離徐陽夏回家已經第五天了,五天沒見面,仿佛五個月沒見了一樣,盛澤格外想念徐陽夏。
他每天都會到徐陽夏家樓下附近蹲點,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避免徐陽夏的媽媽看到。
一次都沒看到徐陽夏下樓,盛澤就會盯着徐陽夏的房間看,想看到他亮起燈,又熄滅燈,以此來捕捉徐陽夏的蹤迹。
放學了,盛澤在學校門口見到了周霞。
周霞是來找他的。
他有些意外她的出現,照理來說周霞應該很厭惡他的,又怎麼會來找他呢?
盛澤心下一跳,不會是徐陽夏出什麼事了吧?
“是夏夏出什麼事了嗎?”盛澤緊張地問。
周霞沒回答盛澤的問題,而是說:“你跟我來。”
周霞把盛澤帶到了一個人少的巷子裡,盛澤沉默地跟了一路。
進了巷子,走了一小段路,周霞停了下來,她有些疲憊地說:“你放過我兒子吧。”
盛澤誠摯地說:“阿姨,我和夏夏是認真的,我發誓我會照顧好他,對他好的。我會給他一個美好的未來。”
周霞說:“你能給他什麼未來,你們都還是學生!”
周霞轉身,跪了下來,對盛澤說:“算是我求你了,放過我兒子吧。”
“阿姨,你先起來。”盛澤扶着周霞的手臂,想要拉人起來。
“不,你不同意我就不起來了。”周霞甩開盛澤的手。
盛澤看着周霞,無奈地說:“您是勸不了夏夏,才來勸我的吧。既然夏夏你勸不動,你又怎麼知道能勸得動我,比起夏夏愛我的,我愛他的不比他少。”
盛澤說完,眼前一抹亮光閃過,是周霞從随身的包包裡掏了把刀出來。
周霞把刀抵向自己的脖子,說:“你不同意的話,我死給你看。”
“阿姨,你先别沖動,放下刀好嗎?”盛澤吓了一跳,沒想到周霞會以死相逼。
周霞哭着說:“我也不想做到這個份上的,但是夏夏在家絕食,幾天沒吃飯了,學也不上了。他在拿命,拿他的未來跟我賭。我賭不過他,隻能來賭你了,你不想我死吧。”
絕食,盛澤愣住了,沒想到徐陽夏會這樣做,他很擔心地問:“他絕食多久了?”
周霞說:“從他請假回家那天就開始了。”
請假回家那天就開始了,整整五天了。回想起那天回家,徐陽夏還笑着讓他不要擔心,說自己會在家好好的。盛澤一陣心疼。
“我想見見他。”盛澤說。
“你先答應我,和他分手。”周霞還是用刀抵着脖子,沒收着勁兒,已經割破了一點皮膚,滲出一點血來。
一邊是徐陽夏正在絕食,身體健康正在受損,一邊是周霞拿着刀威脅自己,周霞那麼狠,皮都割破了,不像是在開玩笑。對這兩個人的擔心,逼得盛澤幾乎要瘋了。
他站在原地,然後一拳砸到牆上,啊地叫了一聲,扯着自己的頭發說:“為什麼要這麼逼我?”
盛澤和周霞僵持了有半小時左右,盛澤頹唐地放下手,有些失魂落魄地說:“我同意了,你帶我去見夏夏吧。”
他不能任由着徐陽夏因為絕食而損害自己的健康,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周霞去死,他做不到。
可是又怎麼讓他做到和徐陽夏分手?盛澤失魂落魄地跟着周霞回家。
“夏夏就在房間裡,你去看他吧。”周霞指着徐陽夏緊閉的房門說。
盛澤垂着眸,站在徐陽夏房門前良久,才擰了門把手,推門走進去。
進到房間裡,盛澤看到徐陽夏躺在床上,睡着了。盛澤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徐陽夏,隻見他好不容易紅潤起來的臉,又蒼白下去了。
盛澤在床沿邊坐下,視線描摹着徐陽夏的臉龐,有些不忍心打破現在的甯靜。
就這樣看了有十幾分鐘左右,徐陽夏悠悠轉醒了。
看到盛澤就坐在自己身邊,徐陽夏還以為是自己餓出了幻覺,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确認不是幻覺,他驚喜地坐起身問:“盛澤,你怎麼來了?”
由于餓得發昏,加上起身太快,徐陽夏頭腦一陣眩暈,他閉着眼睛按了按太陽穴。
盛澤趕緊扶住他,說:“你慢點。”
徐陽夏笑了笑,說:“我沒事。”
周霞送了一碗粥過來,盛澤接過了。送完粥,周霞又出去了。徐陽夏盯着老媽看,人還有些恍惚。看老媽對盛澤出現在這并不排斥,徐陽夏有些開心地問盛澤:“是不是我媽去找你了?她一定是同意我們在一起了。”
盛澤心裡一陣苦澀,他避開話題,對徐陽夏說:“餓壞了吧,來,先喝粥。”
徐陽夏問盛澤:“我媽跟你說我沒吃飯了?”徐陽夏盡量避免使用絕食這個字眼,他不想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太過嚴重,免得盛澤擔心。
盛澤說:“嗯,你受苦了。”
徐陽夏笑了笑了,說:“我就是有點餓,算不上受苦。”他再次問:“我媽去找你了嗎?”
盛澤說:“嗯。”
徐陽夏問:“她怎麼說?”
盛澤再次跳過話題,說:“先吃東西,待會兒再說。”
面對盛澤的避而不談,徐陽夏沒發現異常,也許是太餓了,沒有餘地思考。也許是看到盛澤在這,他太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