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摸着有些燙手,盛澤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似的,他舀起一勺粥,垂着眸認真地吹了吹,然後遞到徐陽夏嘴邊。
徐陽夏漆黑的眸子一邊看着他,一邊喝下粥,幾天沒有進食,一碗雞蛋粥堪稱美味,徐陽夏吞咽得有些着急,但又像是怕盛澤發現他太餓,第二口時,徐陽夏控制了速度,盡量吃得慢一些。
沉默地喝完一碗粥,兩人的心态卻天壤之别,徐陽夏眼睛亮閃閃的,沉浸在老媽終于同意他見盛澤的喜悅裡,以為老媽終于做出了讓步,同意他們在意一起了。盛澤則是心如刀割,一邊看着徐陽夏為了他們能在一起,不惜傷害自己的身體,做出絕食的舉動,而他卻要來和他分手。徐陽夏心裡升起的希翼,将由盛澤親手打碎。
徐陽夏吃完了碗裡的粥,盛澤問:“還餓麼?”
徐陽夏蒼白的唇恢複了點血色,他說:“還有點。”
盛澤說:“那我再去給你盛一碗。”盛澤說完就要起身。
“等等,”徐陽夏拉住了他的手腕,說:“先陪我說說話吧,不是很餓了。”
盛澤從谏如流地停下,他把碗放到床邊的床頭櫃,翻手握住了徐陽夏的手。
徐陽夏的手一如往常地涼,盛澤另一隻手也握住了徐陽夏的另一隻手。
徐陽夏有些小聲地問:“你怪不怪我?我沒吃飯這事沒跟你說。”
盛澤溫聲說:“我怎麼會怪你,隻是會擔心。”
聽到盛澤說他擔心,徐陽夏說:“其實我也不算完全沒吃飯,我藏了點餅幹,偷偷吃。”
盛澤說:“機智。”
徐陽夏笑了笑,說:“是的。”
盛澤頓了頓,說:“夏夏,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看盛澤有些嚴肅,徐陽夏收起笑,問:“什麼事?”
盛澤說:“你答應我,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好嗎?”
徐陽夏說:“好吧。”
盛澤強調:“記住你答應我咯,以後無論是絕食,還是其他自傷的事情,你都不能做。”
徐陽夏說:“嗯,一定。”目的已經達成了,以後肯定不需要了,徐陽夏答應得很爽快。
盛澤說:“你一定要好好的。”
徐陽夏捏緊盛澤的手,說:“我們都要好好的。”
盛澤笑了笑,說:“好。”
徐陽夏又問:“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我媽跟你怎麼說的。”說完,一臉希翼地看着盛澤,他想老媽肯定是同意他們在一起了,但又覺得老媽态度轉變得有點快,還是想确定一下。
盛澤實在是不忍心看到徐陽夏希望破碎的神情,垂眸說:“你媽媽說你絕食了,讓我來看看。”
徐陽夏沉思片刻,說:“她有讓你來見我,就是好事,應該會順利的。
盛澤悶悶地嗯了一聲,說:“好了,我再去盛一碗粥給你。”
徐陽夏應了一聲“好。”還在思考老媽同意到哪一步了,沒注意到盛澤低沉的情緒。
盛澤來到客廳,看到周霞坐在沙發上,正在發呆。
盛澤開口問:“阿姨,還有粥嗎?夏夏還要吃。”
周霞回過神,站起身來,走到盛澤身邊,說:“碗給我吧,我去盛。”
看到周霞脖子上的血痕,盛澤提醒說:“阿姨,你脖子上割破了一點,流血了。”
周霞摸了摸脖子,抹下一點血迹,她還沒緩過來。今天拿着刀去找盛澤,是她一氣之下做出的決定,現在想想都腳底發寒,當時盛澤不答應她,以她當時瘋魔的狀态,恐怕她真的要抹脖子了。
她家老頭子徐斌說她脾氣沖,愛沖動,還真說對了。
周霞說:“沒事,我待會再貼個創可貼就好了。”說完,她又放低了聲音,問盛澤:“你跟夏夏說了嗎?”
盛澤心裡的痛苦難以言表,要現在和徐陽夏提分手的事,在這樣混亂而絕望的狀态下提,他實在做不到。
盛澤說:“可以再給我一個周末的時間嗎?過完這個周末,我再說。”
周霞的表情有些遲疑。
盛澤解釋說:“他現在狀态不穩定,我怕說了,他又要不吃飯了,等過了周末緩緩再說,你放心,我會說的。”
周霞猶豫了一會兒,說:“行吧。”
盛澤喂完徐陽夏第二碗粥,又問徐陽夏還餓麼?徐陽夏說不餓了,他拿過紙巾給徐陽夏擦了擦唇角。
擦完,盛澤看着徐陽夏,像看一個易碎的珍貴瓷人,眼神小心而珍視,他溫聲問:“我們明天出去玩好不好?”
徐陽夏笑了笑,說:“好啊。”
盛澤又問:“那你想去哪裡玩?”
徐陽夏說:“都可以,隻要是和你一起,去哪裡都可以。”
盛澤說:“那我們一起看看,明天去哪裡玩好。”
徐陽夏往床裡邊挪了挪位置,拍了拍床邊,示意盛澤坐過來。
盛澤坐到床頭,打開小紅書APP搜他們城市好玩的地方。
他們翻看着帖子,一邊看一邊聊着去哪裡好。
看了有半小時左右,終于敲定了,去坐摩天輪,以及去附近的一家網紅餐廳吃飯。
徐斌買了菜回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試圖勸徐陽夏吃飯。
他提着一兜子菜,推開徐陽夏的房門,人未至聲先到:“夏夏,今天做你最愛吃的水煮魚片,怎麼樣,有胃口嗎?”
盛澤和徐陽夏擡眼看向門口。
徐斌看到盛澤,沒想到盛澤也在,他有些疑惑地說:“盛同學?”
盛澤站起身,說:“叔叔好。”
徐斌說:“唉,你好你好。”
他們之間靜默了一會兒,盛澤對徐陽夏說:“夏夏,那我先回去了。”
徐陽夏點點頭,說:“好。”
徐斌有些尴尬地看盛澤,“要不留下來吃飯吧,我準備做飯了。”
徐陽夏媽媽估計不歡迎他。盛澤垂眸,說:“不用了,叔叔,我回家吃。”說完,盛澤又交代徐陽夏,說:“那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們明天見。”
徐陽乖乖地點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