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剛發沒幾分鐘,父母就打了視頻。我已經知道他們打視頻要說什麼。
結果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電話接通的下一刻母親的擔憂責備就從視頻裡響起,“仔仔,你怎麼去海上了。”
“這個季節的挪威那麼冷,你還跑去海上吹冷風,有沒有被吹感冒?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完全不給我說話的機會。
我安靜地聽着等她說完,“媽,沒事。我身體好着呢。你不用太擔心。”
“我有分寸,不會傷到自己。”
我不太希望被拘束,我希望自己是自由的。
我也不想他們過于擔心我,我一位28歲的男人能照顧好自己。
從小到大都是散養,現在長大了自己經常跑去瘋玩,父母反而擔心我出意外。
即使我說身體沒事,母親還是不放心我,依然自顧自的說着,“我看你視頻裡衣服都濕了,你晚上要時刻關注體溫,感到不舒服就立馬去醫院。”
我說好,晚上隔半個小時就量一次體溫。拍照給他們發過去,一直到睡下,體溫36.7℃拍照發送。
和母親接完電話。
趙乘風的聊天界面已經有了幾個未接到的視頻通話。
同一天聽兩份唠叨,想想就耳朵疼。
認命的給他回撥過去,視頻裡趙乘風咆哮出聲,“發癫,你好叻哦!”他氣得一連串的粵語罵我。
我把手機放在桌子上起身接了杯熱水,坐下後聽他罵了十分鐘。
說到口幹舌燥他才停下,我不緊不慢的說,“别生氣了,我這不是好好的沒出事。”
拿起手機旁剛測的體溫給他看,“真的沒事。”
他在視頻裡白了我一眼,低罵聲“七線。”然後換了副嘴臉,“祖宗,你能不能安分點,玩點安全的項目。”
“就出個海,哪裡不安全了?”我吊兒郎當的看向他,“從小到大出了多少次海,不用擔心我。”
趙乘風被我氣笑了,“那能一樣嗎?挪威的天氣能和廣州比嗎?”
無法反駁,廣州一年四季都很溫暖。而挪威這個季節冷風肆虐。
好說歹說半天,這小子才消了我的氣。
讓我下次出去也要注意安全。
我說好不會讓自己受傷。
和他們接完電話,我沉默的看着桌子上的顯示正常溫度的體溫計。用滾燙的手去拿起它,從行李箱裡找出感冒藥喝下。我頭腦昏沉的躺到床上,祈禱明天起來一切如常,不想讓夏濯知道。
雪白天花闆有一瞬間的模糊,我擡起沉重的雙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退燒了。身體還是沒什麼力氣,我決定賴床幾分鐘。
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身體輕松不少,從床上起來查看時間。
早上11點,羅弗敦的天正在進入白晝,将亮未亮。
夏濯,媽媽,趙乘風先後給我發了許多消息。
我接了杯水緩了緩幹澀的喉嚨,打開手機回複他們的消息。
給媽媽和趙乘風報了平安。
夏濯:「醒了嗎?」
我:「剛醒。」
夏濯估計是在一直等我的消息,“身體不舒服嗎?”
這敏銳的洞察力,吓得我手機在手裡抖了一下。立馬掩蓋,“沒,就昨天剪鏡頭到很晚,導緻今天起晚了。”
休息一天,我和夏濯繼續往南走。
在Unstad白沙灘打卡了白沙灘,冬天天氣太冷不适合沖浪,不然我決定要體驗一把在北極圈沖浪。
Unstad是享受甯靜的小鎮。
去到Hamn?y拍下孤獨星球的封面,一條公路串起幾座小島。
被雪覆蓋的Reine荒蕪叢生。
接着去了Sakris?y,Kabelv?g,Sakris?y,A鎮。
拍完羅弗敦群島和我計劃的時間差不多。我和夏濯回到Svolv?r,在Svolv?r體驗了把當地的海釣。
釣上來的魚都分給了同行的其他遊客,我和夏濯沒時間親自動手做魚。
在Svolv?r玩了三天,我們訂了返回特羅姆瑟的機票。
飛機飛到高空時,遠方落下的夕陽留下的光縷和夜空相互纏繞。我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個畫面。
拍完我戴上眼罩睡覺。
我以前睡眠不多,但是上了年紀後就有了乘坐交通工具必睡的壞習慣。
迷迷糊糊聽見機艙傳出聲音,感覺到夏濯身子向自己靠近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摘下眼罩,疑惑的看向他。
他靠近我耳邊呼吸熾熱,“看窗外。”
我被夏濯的靠近弄得直接清醒,聽他說完轉頭看向窗外。
一大片紅色的極光爆發,我驚訝的看向近在咫尺的極光。挪威的極光多是綠色,鮮少有紅色的。
我拿出手機打算把這一幕拍下來,卻忘了手機像素比不上專業的相機,根本拍不出極光的半分美。
可是所有相機我都是托運,沒有留一台相機在身上。
心裡遺憾,這麼美的極光沒能把它記錄在自己的鏡頭裡。
身後的夏濯再次向我靠近,聲音再次在我耳邊響起,“沒有遺憾,它的樣子在你的腦海裡。”
你的眼眸裡,記錄下了它的美麗。
他看出了我的想法。
最好的相機是人的眼眸,最好的底片是人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