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帶嘶鳴着，一雙眼皮緩緩睜開，露出潛藏其中的兩隻眼珠。

按理來說，單論眼珠，莫舟子應該是認不出來的，但潛意識固執的告訴她，這是一雙來自熟人的眼睛。

那雙眼皮閉了閉，卻沒有完全阖上。

……

看上去像尴尬的笑。

“嗯…煩死了。”

莫舟子擡高手指，戳向那隻左眼。

眼皮靈活的閉上了。

敏捷點滿了嗎？有點意思。

莫舟子不為所動，執着的用雙手撐開錄音帶的眼皮，一定要執着地戳爆了那隻閃爍着光的左眼。

叽——

生理性淚液與斷斷續續的血順着手指流淌而下。

“欸…再給你一次機會哦。”

莫舟子說話涼飕飕的不容拒絕，她微笑一下，已經不想再繼續忍下去了。

咔的一聲，錄音帶被重新塞回凹槽。

身旁的“江江”沒動靜了，也許是被自己免費維修家電感動到了吧？

莫舟子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錄音機斷斷續續的電流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電子音。

電器誠惶誠恐什麼的，也挺瘆人就是了。

“你被忽視了…你被忽視…”

？

莫舟子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從來沒見過罵這麼髒的，竟然隻是一個電器嗎，有點意思。

深谙威脅之道的莫舟子笑眯眯地舉起錄音機，擺出一副就要脫手的姿勢。

“請說得再清楚一些吧。”

這話說得簡明扼要，錄音機滋滋拉拉得響個沒完，似乎在斟酌着什麼。

莫舟子又擡了擡手。

“欸、你看這事鬧的，電器估計沾不了水吧。”

“你被當成這裡的一員！你被當成這裡的一員！”

錄音機的聲音十萬火急，聽上去完全被莫舟子唬住了。

後者還是挺得意的，雖然說出來的話依舊意味不明就是了。

什麼叫，自己被當成這裡的一員了？

莫舟子想了又想，勉強将兩句話結合起來。

“你被忽視了…随後是，你被當成這裡的一員…”

！

莫舟子好像明白了錄音機的意思。

也就是說，自己剛才之所以被水母群忽視，是因為……自己被當成這裡的一員了嗎？

這算什麼？也就是說、自己也被當成同類了？

知道了真相的莫舟子被氣笑了，她高低得緩一緩，被當成營業中的怪物什麼的，無論怎麼想都沒辦法接受。

更何況，自己眼下的情況可比這裡的“常駐工”們差多了，哪裡有老員工迷路的道理……

等等。

幽微的紫光閃過，那簇水母群輕飄飄的飄忽而過，依舊忽視了癱坐在一旁的莫舟子。

……

所以，難道它也迷路了嗎？

不對不對，迷路不是最大的問題。

難道說，因為成為這裡的一員，所以才被鬼打牆的？

那進一步講，如此久而久之，自己會不會變成那樣一直在遊蕩的怪物，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員工？

莫舟子不能再深究下去了，這麼看來，不被攻擊反而是壞事一樁。

那麼，自己是為什麼會被識别為員工呢？

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

莫舟子将目光轉向濕土之下的河水。

……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也就是說，之前所有怪物襲擊的目的，也許并非是讓她去死。

還有可能，是要讓自己陰溝裡翻船，好來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孩子們這不好笑。

莫舟子将目光轉向縮在一旁偷偷哆嗦的“江江”神情複雜。

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家夥也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的下場。

想到這裡，莫舟子推了推冒傻氣的“江江”，終于失去了耐心。

“樂樂樂，一天到晚就知道樂，你也走不了呲着個大牙傻樂什麼呢？”

對方沒有回應，這是當然的，畢竟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莫舟子平複心情，無助地套了套口袋。

失去那枚硬币後，自己的口袋裡應該也剩不下什麼…

等等，哪來的遙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