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年也拱手道:“殿下慢走,不送了。”
再擡眼,晏時清已走出好遠。
江杳年盯着他的背影,心道:奇怪,怎麼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擰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所以然來。
傍晚時分,江懷硯才回府。江杳年就在書房等他。
江懷硯進門後見她在裡面,微微有些驚訝,“怎麼在這兒等我,有事嗎?”
江杳年把一碗藥推到他面前,道:“給你煎的,喝完告訴你。”
滿滿一碗黑乎乎的汁水,江懷硯隻是看着就覺得頭皮發麻。
江懷硯試圖逃避,“南南,你先說吧,我過會兒喝。”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江杳年哪會着了他的道,“大哥邊喝藥邊聽我說也是可以的吧,要涼了。”
江懷硯知道逃不過,咬牙一口氣喝了。
他把藥碗放在一邊,滿嘴酸澀,這藥苦的讓人想把舌頭也扯出來泡一泡。
江杳年遞給他一塊蜜餞,才道:“今日清南王來府上做客,他說他的人找到了寺廟殺人案的真兇。”
江懷硯嚼着蜜餞問:“當真?”
江杳年:“假不了,那日拿着令牌的人是榮興王的心腹,明逾,清南王與他交過手,應當不會認錯。他近日就躲在青山鎮的張家酒肆。”
江懷硯笑起來,“若是如此,那太好了,南南,我明日便将此事彙報給大理寺,待他們将那明逾捉拿歸案,你就徹底洗脫嫌疑了。”
“嗯,”江杳年又問,“大哥,清南王要結盟一事祖父怎麼看?”
江懷硯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道:“我與祖父的想法大緻相同,朝堂的鬥争本就兇險無比,更何況如今面臨皇位的争奪,一步走錯便有可能墜入萬丈深淵,大意不得,清南王多年駐守在蒼梧與南疆交界處,手中兵馬到底有多少誰也說不上,有朝一日奪嫡之争正式爆發之時,他必然是相當大的一股勢力,可與太子和淩風王抗衡,而江家世代效忠皇帝和太子,屆時他若是也想分一杯羹,我們江家又該如何?”
江杳年沒說話。
江懷硯又接着道:“那清南王這些時日雖對你處處幫扶,但江家這股勢力誰不想拉攏,他的動機還有待考察,我們不可如此輕易的站了隊。”
江杳年終于點頭,“大哥和祖父想的甚是周全,是我太片面了,回頭他若是問起,我會委婉的告訴他的。”
江懷硯欣慰地道:“我和祖父還怕說不動你,既然你也這樣想,那再好不過了。”
江杳年垂着眼,道:“祖父是怕我意氣用事。”
江懷硯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安慰道:“南南,你還太年輕,就算是意氣用事也再正常不過,别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和祖父一直都站在你身後,有我們頂着呢,你永遠都不要害怕。”
江杳年偏過頭,不肯看他。
江懷硯坐直了身子,又道:“清南王也是幫了我們許多忙,我和祖父都對他萬分感謝,所以你也不要太擔心了,隻要你能把握好那個度,我們不會幹涉你和他的往來。”
江杳年轉頭,臉上并沒有淚,隻是眼眶有些發紅,她道:“我都明白的,大哥,有你,祖父和阿姐陪着我,真好。”
江懷硯溫潤如玉的面龐上也出現笑意,“南南,隻要你平安快樂,我們就已經知足了。”
次日一早,江懷硯便将明逾的藏身之處告訴了大理寺。
衙役們直逼張家酒肆,再加上有晏時清手下人的幫助,他們捉拿明逾簡直毫無懸念 。
果然,下午的時候江懷硯就帶回了消息,提審的日子定在了九月三日。
晏時榮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發雷霆,摔了一地的瓶瓶罐罐,“好啊,好一個明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本王找了他好些時日他怎麼都不現身,如今竟是給大理寺的人抓去了!”
明謙跪在一旁,低聲求情道:“殿下息怒,明逾也是太怕責罰才不敢出來,一時大意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他不是故意的。”
晏時榮冷笑一陣,擡腳将明謙踹倒在地,“你休要替他開脫,他這是存心要害死本王!本王看中他才對他委以重任,他便是這麼對本王的!”
明謙忍痛起身,繼續跪着,不敢再言語。
晏時榮面上出現一抹狠色,“害怕責罰就不敢回來,他若是敢說出任何對本王不利的話,本王便替大理寺那群蠢貨要了他的命!滾出去!”
“是。”明謙捂着肩膀輕聲出了屋。
牢房外,景墨和卓熙穿着夜行衣,隐匿在夜色中,緊緊盯着牢房門口。
卓熙悄聲問,“殿下為何要我們守在這裡,大牢不是有獄官守着嗎?”
“哼,”景墨冷笑一聲,“就憑這些人能守住什麼,你之前不還進去給觀南将軍送東西了嗎?”
“也對。”卓熙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一直在暗處盯着,果然,大約亥時三刻有一個黑衣人悄悄摸到了牢房門口。
守門的幾個獄官已經是昏昏欲睡,隻不過還勉強撐着。黑衣人點燃了迷香放在不遠處,自己則捂着口鼻,靜靜等待。
約莫十幾息後,守門的獄官就睡熟了。黑衣人輕手輕腳拿了鑰匙潛進牢房。
目睹了一切卓熙歎道:“還真是讓殿下說準了,榮興王果真是狗急跳牆。”
“少廢話,進去看看。”景墨腳下輕點,幾步便閃身進了牢房,卓熙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