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年随着秦付一起入府了。
秦付道:“将軍去偏殿稍作休息,待下官命人備好酒菜,再來請将軍入席。”
“好。”
江杳年點頭,被一丫鬟領着進了偏殿。
這刺史府裝飾得很華貴,比起王府也差不了多少。
閑來無事,殿内空間很大,在這裡江杳年也不可能睡覺,便開始練拳法。
小丫鬟在一旁暗戰心驚,生怕江杳年一個不高興給自己來一拳。
江杳年瞥了她一眼,輕聲道:“若是害怕,可以去門外守着。”
“不、不用了,奴婢不怕。”
她雖有些戰戰兢兢的,但還是堅守着秦付給她的任務,寸步不離的跟在江杳年身邊。
見她堅持,江杳年也不再說什麼,自顧自的練拳。
這邊秦付在屋内坐了一會兒,想不通江杳年的動機,但她既然自己送上了門,就不可能相安無事地從這刺史府出去。
他對李達吩咐道:“去地牢把那老頭帶過來,叫人收拾整齊了,再找一套本官的衣服給他穿上,然後就先鎖着吧。”
“是,大人。”
李達很快就去辦了,秦付笑了笑,出門去了書房。
酉時一刻,江杳年被請去吃飯。
桌上的菜種類多,色香味俱全,江杳年不由點頭,“不錯,不錯。”
秦付用手掌指了指她眼前一道菜,“将軍,這是我們兆豐的特色菜,您在京城可吃不到,嘗嘗看?”
江杳年看了看,“這不是果皮嗎?”
“正是。”
“那我嘗嘗,”江杳年夾了一塊放進嘴裡,既有果皮的清甜又有些鹹、辣,她欣賞不來,但還是配合道:“不愧是特色菜,果然别具風味。”
“您喜歡就好。”
雖然這麼說了,但那道菜她再沒動一筷子。
期間秦付給她倒了許多酒,江杳年也不推辭,全都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她放下筷子,“多謝大人款待。”
“哪裡哪裡,您能來敝府,是下官的福氣。”
“天色已晚,就不叨擾了。”江杳年起身,腳下一個趔趄又跌回椅子上。
秦付忙道:“将軍既然醉酒了,不如就在府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不遲。”
江杳年順着他的話扶着頭,“那看來隻好這樣了。”
秦付讓下午那個丫鬟扶着她回了偏殿,這次她倒是守在了門外。
江杳年從床上坐起來,果然看見外間的桌子下面多了一壇酒。她扛起壇子輕手輕腳地往被褥、地上倒酒,又用劍削了許多隻有短短一截的蠟燭。
她把蠟燭分别放到了房間的各個地方,尤其是門口、窗口和床上,卻沒有點燃。現在還有些早,得再等一會兒才行。
另一邊屋内,燭火明亮,仿若白晝,狄甯已經按照秦付的要求被收拾好了,捆着雙手坐在床上。
秦付坐在對面椅子上,兩張相似度極高的臉面對面,還是能看出一些區别的。
秦付蘸了些藥水塗抹在臉上,對着鏡子慢慢扯下一層薄薄的面具,露出一張多年不見日光蒼白的臉,比狄甯年輕一些,但眉眼确實有幾分相似:“老東西,今日換你做刺史,可好?”
狄甯:“怎麼,催命鬼剛入府,就害怕了。”
秦付:“我怕什麼,你不是兆豐刺史嗎?”
狄甯不說話,不想搭理他。
秦付也不惱,自顧自開始說話,“大哥,你還記得七年前嗎?我還是兆豐通判的時候,你就看我百般不順眼,沒少罰我,咱們的梁子也就此結下了。
我那時還以為你是個多麼正直的人呢,一些芝麻小事也要管,可當你同意把狄庭玉嫁出去來給自己謀前途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骨子裡流着相同的血,是一類人,隻不過你比我虛僞多了。
說來也得感謝你,若沒有你這一決定,我還坐不上這刺史之位呢。今日種種,也算是你一手促成的,那你自然也要承擔後果。”
這是狄甯最後悔的決定,一時貪念,家破人亡。而秦付不但頂替了他,還要日日羞辱,甚至不惜花費重金在地下建出幾間和刺史府一模一樣的屋子,時時提醒。
看來,真是恨極了自己。
狄甯擡眼,神态已經難掩滄桑,“秦付,多說無益,我苟活到如今,隻恨當年沒有在你作惡時就殺了你,信了那些血濃于水的鬼話,才讓你這禍害存活于世,白白搭進去那麼多條性命!該死的人是你!”
秦付笑了笑,起身抽出劍,直指狄甯,“我該不該死你說了不算,但你現在,的确是該死了。”
利刃直穿心髒,再狠狠拔出,鮮血濺了滿床。
狄甯倒在床上,停止了呼吸。
秦付低頭去解他身上的繩子,忽然聽見外面吵鬧起來,“快來人!快來人啊!”
吵什麼,不是還沒到他吩咐的時候嗎?起碼得等他從房間裡出去吧,這幫蠢貨!
秦付這樣想着,解開繩子揣進袖子,提着劍出了門。
卻見外面偏殿火勢欺天,熱浪直撲面門,令人窒息。
他的心快速跳起來,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秦付怒吼,“怎麼回事?誰點的火?誰幹的!”
李達熱得滿頭大汗,“大人,應該是那江杳年自己點的,沒有您的吩咐,我們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啊。”
“她人呢?”
“應該還在裡面,我們的人一直盯着,沒發現她出來。”
“是嗎?”秦付看着眼前一片火海,臉色陰鸷,“她會這麼狠,直接将自己燒死嗎?我不信,給我進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啊!去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