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靜點,”晏時清手上的力道加重,“我們靜觀其變,莫要打草驚蛇。”
江杳年還是重複着那句話,“殺了它。”
她的狀态很奇怪,晏時清看了眼樓下,那蠱蟲停止了翻滾,頭朝他們的方向爬着,發出刺耳的叫聲。
這東西着實詭異,場上無人敢叫價。聞風樓内人流量巨大,到底有沒有蒼梧高官不得而知,誰也不敢去冒這個險。
男人遺憾地歎了口氣,關上盒子往外走,“罷了,這麼好的東西,既然無人識貨,那在下隻好為它另覓歸處了。”
掌櫃攔住他,“閣下是南疆人?”
男人笑了幾聲,“英雄不問出處,寶貝不問來路,掌櫃的既然做這門生意,怎的還不懂這個規矩。”
掌櫃解釋:“别人賣的都是些平常東西,但您手裡的蠱蟲在蒼梧是不允許出現的。”
男人意味不明道:“那您就當我是南疆人吧。”
他把盒子揣進懷裡,大步流星走出門。
江杳年忽然清醒過來,她想不起自己剛剛幹了什麼,為何會被綁在椅子上。
她質問一旁悠哉哉喝茶的人,“你綁我做什麼?”
晏時清道:“你剛剛鬧着要下去殺那隻蟲,本王攔了一下你就拔劍,無奈之下隻好繳了你的武器,将你綁在這了。”
江杳年想不起來,但自己剛剛的行為的确很奇怪。
“你這狀況和那隻蠱有關嗎?”
“應該就是蠱的原因,隻是,為何我會被蠱影響,我之前從未見過蠱,也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晏時清忽然想起了什麼。
重陽節那個冒充江杳年的女人!
她一口咬定自己就是江杳年,說話喜歡重複,颠三倒四,破綻百出,但受極刑卻死不改口,瘋瘋癫癫,莫非也是這蠱的原因。
若這個女人中的是子蠱,那她所冒充的人,豈不是中了母蠱?
他看向江杳年,“也許,你早就見過蠱了。我們現在馬上去找冥先生。”
他解開江杳年身上的綢布,抓着她往樓上走。
江杳年把那套首飾抱在懷裡,“找冥先生做什麼?你懷疑我中了蠱?”
“是。”晏時清神色凝重,“而且,可能是母蠱。”
江杳年想起那蠱蟲的樣子,心裡一陣惡寒,那麼大個東西,就這樣藏在自己身體裡?
“我從桐恩山回去後找大夫看過,他也沒發現什麼。”
“京中的大夫沒見過蠱蟲,診不出來也不足為奇,冥先生常年呆在沅川與南疆邊境,對蠱蟲更為了解。”
這倒是個合理的原因,楊坤說過她脈象奇怪,但當時大家都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可她是什麼時候中蠱的?桐恩山的時候嗎?
江杳年心裡胡亂的想着,晏時清已經領着她到了五樓。
他敲了敲門,“先生,是我。”
冥六的聲音傳來,“殿下?請進。”
晏時清拖着江杳年進門,将她按到椅子上,直切主題,“先生,我懷疑她中了蝕心蠱。”
冥六翻醫書的手一頓,“手伸出來我看看。”
江杳年伸出右手,冥六為她把脈,許久,又拿出一個碗過來,用小刀劃破她的手腕放了點血,銀針一伸進去就通體烏黑,他把血倒進一旁的花盆裡,花立馬就枯萎了。
江杳年這血,比砒霜還毒。
冥六臉色凝重起來,“将軍,你的确中了蠱,還是毒性極大的母蠱。”
江杳年的心沉了下去,想起蠱蟲腿上的毛刺,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開始疼起來。
“這蠱蟲如何才能取出來?”
冥六搖頭:“不知。這蝕心蠱看着堅硬,但它進入人的身體之後就會變得異常柔軟,與體内其他髒器無異,且它的位置不定,時時變換,無法追蹤。”
晏時清擰眉,“您也沒有辦法,那由着這蠱蟲生長,結局如何?”
“不如何,”冥六道:“時間一長人的心智會完全被蠱蟲控制,蠱蟲無限生長,最終會将人類的身體吃成一個空殼,自己做這個人。”
氣氛沉重,江杳年開口,“這個過程大概是多長時間?”
冥六:“因人而異,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年左右。”
一年左右,那太短了,奪嫡之争許都還未結束,太子能不能順利登上皇位猶未可知,新帝登基江家該何去何從也無定數,她這個時候卻要死了,還有可能會喪失神志,成為江家的累贅。
她不敢再深想。
“先生,既然無法取出蠱蟲,你可有減緩蠱毒發作的法子?能拖一時是一時,我還不能死。”
冥六斟酌着答:“有是有,但你不一定會同意。”
“您先告訴我,我再作定奪。”
“我有一種藥能減緩蠱蟲活動,讓她在你體内生長的慢一些,但此藥需每日服用,副作用也很大,你當日吃了藥當日就無法動用武功,若要強行使用内力,便會筋脈爆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