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慌慌的,擡手摸了摸倆丫頭梨花帶雨的臉,“别哭了,到底怎麼了?先告訴我好不好?”
雲錦用袖子擦幹眼淚,避而不談,隻道:“姑娘,你先出來吧,水太涼了。”
江杳年後知後覺有些冷,她站起身往外走,感到頭重腳輕手腳發軟,嗓子又幹又疼,看來夢裡的感受也不全是假的。
她擦幹身上的水珠,穿上石榴紅的袍子,用布巾擦拭頭發,忽然想到自己今日沒吃藥,想來還是能運轉内力的,于是把布巾丢到了一邊,用真氣将頭發烘幹。
她對着鏡子挽發,雲錦和春柳竟然還在哭,她把發钗别好,沒好氣地回過頭,“說話,隻一味地哭做什麼?”
沒等二人回答,江懷硯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江杳年注意到他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青黑,好像還瘦了不少,她道:“大哥,發生什麼了?”
江懷硯聲音微微有些啞,“你不知道嗎?”
江杳疑惑地看着他,“什麼?”
“罷了,”江懷硯歎息,“忘了也好。”他擡手觸摸了一下江杳年的額頭,已經不燙了,“走吧,收拾好東西跟我回江府。”
江杳年拎着個包袱渾渾噩噩的跟着他出門。雪已經化了,太陽高照,亮的有些刺目,她擡手遮住眼前的日光,慢慢往宮外走。
江懷硯走在前面,江杳年盯着他,發現他本就清瘦的身形更加單薄了。這都是怎麼了,過去了很久嗎?可她覺得自己隻是睡了一覺。但總覺得周圍的人都很奇怪,記憶也像蒙了層白紗,霧蒙蒙的看不清楚。
出了宮門,林一牽着兩匹馬等在那裡。
江懷硯翻身騎上一匹,江杳年也抓住馬鞍慢慢上了馬,動作不如往日利落。她還是不舒服,心髒砰砰砰狂跳,胸口仿佛壓了快石頭,喘氣很困難。
她把包袱往肩上甩了下,卻沒系好,裡面的東西嘩啦啦散了一地。
林一立刻下馬去收拾,江杳年低頭瞥了一眼,一個長命鎖靜靜地躺在地上。
她翻身下來,從地上把它撿了起來,金屬冰涼堅硬的觸感刺激着她的神經,她喃喃自語:“這不是阿姐的東西嗎,怎麼在這兒?”
林一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江懷硯在旁邊大聲道:“這是給你的,快走了,我們回去。”
江杳年沒動,她垂眼一直盯着這個長命鎖,有些刺目,眼前黑白混亂的閃了一陣,她忽然覺得腦子裡的白紗沒了,清明不少。
“阿姐?阿姐,阿姐!”她重複了幾遍,毫無預兆的開始往宮内跑。
江懷硯下馬去追,“南南,你冷靜一點!”
江杳年冷靜不了,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找阿姐。
她用最快的速度拼命往琉卿殿跑,途中撞到不少丫鬟小厮,但他們全都躬腰垂首,沒人敢擡頭看。
江杳年一口氣跑到琉卿殿,推開門走了進去,裡面空蕩蕩的,并沒有人,她定定站住,看着對面的床榻發呆。
江懷硯後面趕到,扶着門框大喘氣兒,緩了幾息,他試探着叫:“南南,怎麼了?”
“我想起來了,”江杳年緩緩轉身,眼淚湧了出來,又哭又笑,“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
除夕夜!
江杳年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外面的拍門聲驚醒,她披上外袍打開門,春柳一臉慌張,“姑娘,娘娘她吐血了!怎麼辦啊?”
吐血了?
江杳年心中一凜,“叫太醫!快去叫太醫!”
她跑到隔壁寝殿,江卿婉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胸前和枕頭上一大片鮮紅的血迹。
江杳年撲過去拉住她的手,輕輕晃她的肩,“阿姐!你怎麼了?你快醒醒。”
江卿婉沒有反應。睡覺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麼會突然吐血?她的心髒高高懸起,用手帕小心地擦幹了她臉上的血迹。
太醫很快就來了,江杳年從床邊起身讓開,太醫給江卿婉把脈,沉吟不語許久,又翻開眼皮看了看瞳孔,忐忑的禀報:“将軍,娘娘是中毒了。”
“你既然診出是中毒,那就快解毒啊。”
太醫支支吾吾一臉難色,“将軍,娘娘所中之毒下官也從未見過,因此、因此……”
江杳年冷森森地問:“怎麼,你解不了?”
太醫又惶恐地躬身,“将軍息怒。這毒下官沒見過,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來研究研究,配置解藥。”
看着太醫快要低到地上去的頭,江杳年盡量放緩了語氣,“麻煩盡快。”
“是,下官明白。”
太醫劃破江卿婉的手腕放了點血裝到瓶中,又施針封住她身上的幾個穴位,防止毒性快速蔓延,馬不停蹄趕回太醫院去配制解藥。
江杳年守在床邊,憂心忡忡。誰會在這樣的日子裡給江卿婉下毒?竟然猖狂至此,必不是等閑之輩。
可這毒,又是怎麼到江卿婉身體裡去的呢?江杳年在心中思考着每一個可能性。
後面晏時禮也坐着轎子趕來了,江杳年起身朝他敷衍地行禮,索性他也沒看,直奔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