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楓一臉愁色,忍不住問馮茂:“陛下怎麼樣?可有受傷?”
馮茂道:“受傷倒不至于,禦前侍衛也不是擺設。隻是陛下本就身子抱恙,又受了驚吓,怕是要病上一些日子了。”
“這宴會是本王提出來的,哪曾想出了這等事情,陛下無事還好,若是真因此事纏綿病榻,本王這心裡,實在是愧疚難安。”
馮茂見他的确憂心,便寬慰了幾句:“王爺也是好心,隻是這奸人心術不正,誰也未曾料到,陛下聖明,又與您情同手足,必定不會責怪王爺,您且放寬心。”
晏時楓歎了口氣,憂愁之色未減,隻道:“但願陛下無恙,早日查出兇手吧。”
“這是自然,陛下洪福齊天,自有神靈庇佑。”
晏時楓再未說話。
士卒們舉着火把将外面的人一一辨認,丫鬟奴才們都被搜了身。
一個士卒忽然大喊,“按住他,他身上有刀!”
真有刺客?
人群裡發出一陣騷動,幾個士卒上前把那個人按到了地上,收繳了他身上的匕首。
馮茂過去,仔細瞧了那人一眼,“這是哪位,可有人認識?”
周圍沒人說話,馮茂笑了幾聲,“現在沒人說,等這人的身份被查出來,是外面的刺客還好,若是隸屬于哪個機構,你們卻沒人指認,就是包藏禍心,一律按同黨處理!怎麼,還沒人認識嗎?”
四周靜了一會兒,角落裡一個聲音弱弱傳來,“馮将領,下官認識他。”
“哦?”馮茂朝那個方向看去,一個瘦弱的男人微微躬着着背,垂着眼皮,行禮的手有些顫抖,卻在極力克制。
“你認識他?”
“是。”
“他是誰?”
“光祿寺署正,曾永。”
“你呢?”
“下官也是光祿寺署正,沈佑。”
馮茂盯着他顫動的手看了一眼,“沈佑,不必驚慌,你檢舉有功,陛下不會虧待你,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沈佑還是垂着頭,低低應了一聲:“多謝陛下。”
馮茂看向曾永,“你在宮中當差,領着俸祿吃着官糧,這是多少人一輩子求不來的,為何要起歹心?”
曾永掙紮着擡了擡頭,大喊:“冤枉!冤枉啊!各位貴人,小的在宮内當差當得好好的,謝陛下賞口飯吃還來不及,怎麼會是刺客!”
馮茂手中轉着那把匕首,“那這個你要如何解釋?”
“小的真不知!大人,您就是借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馮茂嗤笑一聲,“本将可不敢借你膽子,慎言。”
曾永心中慌亂,一個時辰前他還給馮茂報了信,現在火竟然燒到自己身上來了。
“馮将領,馮将領,小的在光祿寺當差時日不短了,一直忠心耿耿兢兢業業,大家都看在眼裡啊!小的沒理由這樣做,求您明察!”
馮茂是鐵了心要曾永做這個刺客,自然不會動搖,他道:“這話,你還是留到公堂上說吧。”轉身大喝:“來人!即刻把嫌犯曾永羁押至刑部大牢,嚴加看守!”
“是!”
幾個士卒過來把曾永捆了個結實,他終于明白,一定是馮茂沒抓到人,才要從他這裡撬個開口。而要“陷害”自己的,正是剛剛求的這位。
全是無用功!
曾永已經能想象得到自己最終的結局。血腥,昏暗,他還在引梅殿,但仿佛大牢中血迹斑斑的刑具已經一股腦的朝他襲來,而他被一雙大手緊緊禁锢着,任人宰割。
豁出去了!
他大吼道:“馮茂!抓不到人是你無能,讓我背鍋算什麼本事!”
馮茂冷了臉色,“大膽奸人!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本将,你是真不知道‘死’這個字怎麼寫。”
“呵,”曾永語氣嘲諷,“您要我死,我還能逃得過嗎?”
馮茂低嘶:“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把他帶下去!”
曾永被人推推搡搡的拖遠了。
馮茂道:“宮裡出了刺客,沒有早些發覺讓大家受了驚吓,下官實在慚愧,往後定會加強守衛巡邏,諸位請放心。”
晏時榮:“馮将領哪裡的話,怪不到你頭上,你盡職盡責護衛着宮中,依本王看,此事上沒人敢在背後嚼舌根子。”
馮茂拱手行禮,“多謝王爺以及諸位信任,下官還有要務在身,先行告退。”
衆人颔首,看着他和士卒們迅速有序的撤離。
晏時楓朝四周微微躬身以表歉意,“今日上元節,是個好日子,本王原想着讓大家聚一聚,聯絡聯絡感情也好,未曾想到出了這種事情,弄得人心惶惶,時辰也不早了,諸位就盡快回去吧,待此事查明再出門,也安心些。”
“各位兄長,小弟先告辭了。”
“四弟慢走。”
人漸漸少了,四周空了下來,江卿婉拉上江杳年的手,“我們走。”
江杳年點頭,正要邁步,卻被晏時楓叫住了。“觀南将軍,這天也不熱,你頭發怎麼是濕的。”
晏時清的腳步一頓,她今日不是能動用真氣嗎?微微偏頭往那邊看了一眼,珠钗好好的插在頭上,發絲飄逸,哪兒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