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柳招眠上前一步,率先道:“陛下,關臨國朝貢在即,今年的儀式、規模、地點是否仍與三年前相同?”
晏時禮緩緩道:“朕記得,三年前的接見儀式是在隆昌殿吧,地方倒是不錯,柳愛卿覺得如何?”
“地方好是好,隻不過今年恐怕不适合了。”
“哦?何出此言?”
站在旁邊的齊畏手心汗濕,象笏在微微顫抖。
柳招眠仿佛沒看見似的,放出了一個重磅消息:“回陛下,關臨國請求入關的文書入京後,微臣便去隆昌殿巡視了一番,卻見昔日輝煌的殿堂不再,有一半以上的房屋都被燒毀了,而工部的人正在暗中修繕。”
此言一出,群臣皆靜。
幾息之後才漸漸有人聲,“怎麼回事?沒聽說啊?”
“誰知道呢?我也沒聽說。”
“工部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壓着不報,若不是柳尚書,隻怕關臨使團都到門口了陛下還被蒙在鼓裡。”
這些聲音算不上小,晏時禮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的臉色陰沉如鐵,低喝道:“齊畏!”
“臣、臣在!”齊畏從整齊的隊伍中出來,跪在了前面。
“可有此事?”
“回陛下,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晏時禮重複了一遍,猛然提高了聲音,“混賬!”
跪在下首的齊畏一抖,頭埋得更低。
“不找戶部撥銀,不找刑部調查,這麼大的事情就壓着,你當朕死了嗎?”
“陛下息怒!”
朝臣呼啦啦跪了一地,個個額頭貼着地面,大氣不敢喘。
齊畏躬着的背不住地顫抖,“陛下,微臣、微臣真不知啊!”
“你不知?你手底下的人活兒幹得熱火朝天,你卻說你不知,齊尚書禦下無方啊,他們不把朕放在眼裡就算了,竟敢把你也不放在眼裡,這樣的下屬還要他做什麼,不如全殺了吧。”
齊畏擡頭,哀求道:“陛下,是微臣疏忽了,但工部其他人罪不至死,還望陛下寬宏大量,給他們一次将功贖罪的機會!”
“你這供詞變得挺快,朕該信你那一句呢?”
齊畏額上冷汗直冒,卻不敢擡手去擦,“陛下,再給微臣一些時日,微臣一定能查出來罪魁禍首,也能及時把隆昌殿修繕好......”
“撒謊。”晏時禮冷冷打斷他,“齊畏,你真拿朕當傻子呢?隆昌殿沒那麼偏僻,平日裡雖無人居住,但有一隊千牛衛定期巡查,朕卻沒聽到風聲,你說這是為什麼?”
齊畏不敢擡頭看他,隻喃喃重複:“為什麼?為什麼?微臣不知,微臣不......”
“因為你殺了他們。”晏時禮輕飄飄地抛下這句話,看着齊畏的反應。
“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我沒有!陛下,求您明察啊!”
“你手上那麼多條人命,朕自然要明察,齊畏,你還是在牢中好好想想,要不要招吧。”晏時禮厭倦的揮了揮手,“拖出去。”
殿外即刻進來兩名身材強壯的侍衛,剝了齊畏的官帽官服,用一團麻布塞住他的嘴,箍着手臂将人拖了下去,一絲聲音都沒發出來。
天子發怒,不見血可說不過去。下面跪着的朝臣人人自危,等待着下一輪的審判。
但晏時禮卻息怒了,他道:“跪着做什麼,都起來吧。”
大家悄悄擡頭瞄晏時禮臉色,見的确緩和了不少,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宋常鳴,許嘉,這件事情就交由你們刑部和大理寺去查,越快越好。”
二人叩首:“臣領旨。”
“陶夢松、褚良,回去讓千牛衛兵曹參軍整理花名冊,看看死的都是誰,家中還有親屬的就讓人去送些錢财,以表慰問。若能找到屍身,便通知家屬領回去,無人認領的厚葬。”
陶夢松單膝觸地,“末将領命!”
“柳招眠,隆昌殿今年估計是用不了了,你帶幾個風水師四處看看,重新敲定一個地方吧。”
“是,陛下。”
說了這麼多話,晏時禮看起來很累,靠在龍椅上閉目養神。
旁邊的李公公道:“諸位可還有事情要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