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響起，教室裡僅有的幾個清醒的人看向門口。

一個紮着高馬尾的漂亮女孩向教室裡望來，一圈掃視過後，看到了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許川。

她揚起一個笑臉對許川擺了擺手，繞道後門來，小聲問：“同學，翟清俊去哪了？”

許川回頭看了眼窗外，在北方近40℃的烈日下，籃球場上幾個身着白色校服的身影快速移動着，似乎完全不受溫度的影響。他一眼鎖定到了翟清俊，于是回頭給女孩指了指窗外。

女孩也一眼了然，有些失落的打算離開，許川也正準備收回視線繼續寫卷子，突然女孩又轉身回到原地，眼睛亮了亮，對許川揮揮手示意他過去。

許川脫掉身上披着的校服外套，拖着不太靈便的右腳慢慢走過去。

剛一站定就聽女孩說：“我叫徐雅茵，那天我們在籃球場見過，你是翟清俊的好朋友對嗎？”

好朋友。

許川心裡過了一下這個定位，極不明顯地頓了一秒後承認道：“是。”

“你腳現在好點了嗎？那天看你扭傷挺嚴重的。”徐雅茵有些憂心地蹙起了秀氣的眉頭。

許川輕輕勾起一個冷淡疏離的笑，回答：“不嚴重，快好了。”

“哦，那就好。”徐雅茵點點頭。

空氣沉默一秒。

許川知道眼前這個“翟清俊的追求者”找自己一定是有什麼和翟清俊相關的事情，這幾句客套的關心過後，他便不再說話，等待對方開口。

不出兩秒就等到了，徐雅茵也是一如幾天前要微信時那般利落大方，毫不扭捏地說：“我想約翟清俊周末出去玩，你幫我跟他說一聲呗。”

“……”許川本就冷淡的表情在臉上僵住了片刻。

很快，他幾乎是無意識地就答應了下來，畢竟就目前這個場景來看，他怎麼都不應該拒絕。

徐雅茵卻沒有在他同意後立刻離開，而是表現的比剛才還稍微羞澀了一點，磕磕巴巴地說：“……我好朋友她說挺想加一下你微信的，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

沒想到還有這出。

許川把自己從真空狀态抽離出來，對徐雅茵笑了笑，這次是比較真誠的帶有歉意的笑，他拒絕道：“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啊，”徐雅茵驚訝了一下，随後悲傷地重重歎了口氣，感慨道：“帥哥也搞暗戀啊？這一年沒聽到過你談戀愛的消息啊，誰這麼難追？”

許川被她逗笑了，随口附和一句：“是啊，好難追。”

“祝你成功！”

回到座位上，許川坐下深呼吸一口，沒事找事地把剛發下來搭在熟睡的同桌後腦勺上的卷子拿下來，放在了兩人桌子的交界處。

随後重新拿起筆，對着一道該三秒鐘出答案的題卻發了十分鐘呆。

他想起那天發生在小區附近球場的事情。那片學生多，愛打籃球的人也多。翟清俊這種熱愛運動的人肯定不會錯過這風水寶地，從初中的時候就拉着他跟球場的一衆球友混熟了。

他和翟清俊初一的時候因為一些小事認識的，到現在已經四年了。

翟清俊從小就長得好看，以前愛去看他打球的人就多，高中之後這個消息不胫而走，慢慢就有不少他的追求者會在休息日去籃球場蹲他。

許川早就習慣了，但上周末徐雅茵的突然出現還是讓他心口一悶，投球落地的時候扭到了腳。

說起細節相當傻逼。他一眼就發現這次的追求者長相很符合翟清俊的審美，剛好這樣利落大方的性格也是翟清俊喜歡的，當時徐雅茵拿出手機問：

“能加個微信嗎？”

同一時間有人把球傳到了許川手裡，示意該他投籃。許川心早跑到幾米外，跳起來的時候餘光瞥到翟清俊走出場外的背影，他知道這是同意的意思，這是去場外拿手機了。

幾乎就是那一瞬間，他的心猛地墜下去。

連帶着落地的時候也沒注意，不知怎麼就扭到了腳，一陣鑽心的刺痛将他拉回來。

說是腳踝的痛鑽心可能也不對，其實腳踝傷得不算重，翟清俊都是加完好友才來看他的。

他應該就是……就是單純的心髒在疼。

好難追。真的難追嗎？他不知道。

其實他根本沒有那個去追的勇氣，翟清俊把他當最好的兄弟，所以在追求者們的競争中，許川可以全程旁觀，可以知道裁判的想法，甚至可以左右裁判的選擇，賄賂裁判——

唯獨不能自己參賽。

不知過了多久，班裡的探子站上講台“啪啪”拍桌，大喊道：“都快醒醒！老羅來了，在辦公室訓翟哥呢，下一步就進班了！”

許川收回思緒，看到同桌整個人抖了一下，迅速坐起身，慌慌張張地摸眼鏡，戴上後整理儀容，拿過交界線處的卷子一筆一劃地寫名字，然後找到第一題開始高度集中注意力地寫答案，一連把前八個選擇題連算帶蒙地寫完，才長舒一口氣。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甚至周全到手動把眼睛撐了撐，看上去不那麼睡眼朦胧。

同時幾個剛去打籃球的也頂着張剛洗完的臉進班坐下開始裝模作樣。

……

這就是經驗啊。

八班原住民面對老羅時的精彩表現，永遠是他們這些剛來一學期的人無法企及的。

不多時，老羅一手捏着一沓答題卡，身後跟着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的翟清俊，兩人一前一後進班。

老羅站上講台，掃視全班——

“化學老師的車半路壞了，便宜你們瘋玩一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