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停下之前,
……
感受紛至沓來。
她嗚咽着,眼睫被淚水打濕,無法承受。
總是故作姿态的人,在此刻毫無防備地暴露着真實的情緒。
孟聿不許她躲,把她扣在懷裡,強勢地要她面對和接受。
……
他輪廓明晰的腹肌上,一層晶瑩透明。
她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裡,呼吸許久都未平緩。
不知有意無意,他的唇蹭過她的耳朵,“怎麼那麼多……”
談知宜撐起身體,去吻他,不許他往下說。
兩人一塊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又接了一會兒吻,孟聿忽然問她,“想不想看煙花?”
談知宜有些走神,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今天還是沒有做到最後那一步。
談知宜又一次想到那個問題,總不會真的不好用吧……
注意到孟聿安靜地看着她,她回過神來,溫吞地提醒他,“燕城禁止放煙花呀。”
“你隻說想還是不想。”
談知宜看着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服務生很快給談知宜送來了新的裙子。
她換好衣服,裹在孟聿的大衣裡。鼻息間充斥着檀木的氣味,強勢地融進山茶中。
孟聿帶着她登上天台的停機坪,直升機的螺旋槳旋轉着。
風把他的大衣吹得翻飛,他站在風中,回身朝她伸手。
這一幕,好像電影裡的鏡頭。
她隻看清他的模樣,其餘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她心上蓦地一跳。
談知宜笑了笑,搭在他的掌心。
直升機離地起飛,越過燕城這座豪華的鋼鐵森林。街道上擁擠的人群,因為飛行高度,看不真切了。
“我們去哪?”
談知宜問着,孟聿看向窗外,沒有回答她。
過了許久。
直升機懸停在臨市海岸線的上空。
海岸線綿延,海邊的建築群亮着燈光,像是散落在銀河裡的星星。
航空耳機阻隔了發動機和旋翼産生的噪音,機長的聲音傳來,“倒計時十秒鐘。”
談知宜不明所以地看向孟聿。
他遞過來一個帶着紅色按鈕的遙控器,談知宜怔愣着,孟聿用眼神示意她接過。
耳機裡機長倒數着這一年剩下的時間。
“3——”
“2——”
“1——”
随着倒計時結束,談知宜按下紅色按鈕。與此同時,海岸線與海面上升起無數朵煙花,在空中綻開,幾乎照亮了海面和這座濱海小城。
直升機隔着一段距離懸停在煙花的側面,觀看着這一場盛大的煙花秀。
這不是觀賞煙花的最佳角度,可是啟動煙花燃放的按鈕在她手中,她決定着這場煙花表演在何時為她開始。
這種操控感,讓人無法不着迷。
耳機裡傳來孟聿的聲音,在設備和通信信号的影響之下,更顯得低沉。
“談知宜,新年快樂。”
那真的是好美的一場煙花。
和那支在海上跳的舞,一起存放在她最珍貴的記憶匣中。
讓談知宜記了很多很多年。
怎麼會有人這樣。
克制斯文和浪漫瘋狂,同時存在于一個人身上。
有禮貌的混蛋。
浪漫不務實的資本家。
明淨的舷窗映着她和孟聿的側臉,她看見那雙深邃的眼眸隻看向她。
航空耳機失去作用,她的心跳震耳欲聾。一種奇怪的從未有過的感受,貫穿她的心髒。
心底的冰河世界,迎來一場地動山搖。
或許在這個瞬間,他們的心跳真的共振過。
她忽然有一種沖動——
她轉過頭和孟聿接吻,緊緊地抱着他,讓自己靠近他的懷裡。柔軟的唇瓣貼在一起,舌尖沒有章法沒有技巧地糾纏着。
不管明天怎麼樣,今夜我想愛你。
/
直升機平穩降落燕城。
談知宜收到了一連串孟管樂發來的消息。每隔一會兒就發一條,從最開始的“在哪”,逐漸暴躁,變成“你快點滾回來”。
管家也給她發消息,大緻意思是孟管樂又在家裡發瘋,折磨傭人。
當然,管家不敢說孟管樂是“發瘋”。
她轉頭,看見孟聿慢慢地移開視線。
她無奈歎了一口氣,“我得回去了。”
像是到了午夜十二點,水晶鞋和南瓜馬車都消失,她又要變回那個灰撲撲的辛德瑞拉。
将近淩晨三點鐘,跨年倒數的人群散去,道路恢複順暢,勞斯萊斯平穩地駛向孟宅。
孟聿看着窗外的景象,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腿上輕點着。
車内一時無話。
直到下車前,談知宜湊近親了親孟聿繃得平直的唇角。
“今天很難忘。”
“晚安,孟先生。”
孟聿淡淡地“嗯”了一聲,算作回應。
直到她走進孟家的大門,勞斯萊斯仍靜靜地停在原地,沒有離去。
主樓裡靜悄悄的,手機上也沒有孟管樂再發來的消息。
大約是他鬧騰累了,去休息了。不用面對孟管樂發瘋,這樣再好不過。
談知宜想着,漫步走向她的房間。
那場煙花在她心裡留下很大的後勁,直到此刻,仍無法完全平息。
忽然,她聽見一些奇怪的動靜。
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房門竟被打開了,此時正敞開一道半臂寬的縫隙。
談知宜謹慎地放輕腳步走近,透過門縫往裡看去——
她的床上竟有兩道赤裸糾纏在一起的人影。
眼前的景象和多年前的記憶重合,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更多血腥的、殘忍的細節碎片,全都被釋放出來。
談知宜的臉色瞬間就白了。
身體不受控制地發抖,掌心和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她緊咬着牙關強撐着,逼迫自己看清那兩人的面容,可眼前像是彌漫了一層濃霧,她怎麼也看不清。
她擡起手,在手背上重重地咬下。疼痛讓她眼前稍微清明了一些。
那兩人居然是孟管樂和那個嫩模。
在她的房間,她的床上,兩人不斷發出激烈暧昧的聲音。
突然。
“知宜。”
在最濃情的時刻,孟管樂叫了她的名字。
談知宜幾欲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