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思渺忍無可忍地幹嘔一聲。
江景鸢也感到胃裡翻湧,但兩個人裡總要有一個人能擔得起事,她忍着惡心感下令道:“向上走!”
她憋着氣,匆忙從儲物手環裡拿出龜息符,一人一張貼在自己和花思渺身上。
“呼!哈……”
花思渺眼角落淚,抖着手拿出兩張黃黑色的符箓,也是分别貼在了兩人身上。
符箓一沾身,江景鸢頭暈腦脹的感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清明和冷靜重新回歸——這是清心符。
花思渺無力地吐出一口氣,氣若遊絲地說:“分……”
車輿内霎時又出現了三面半人高的水鏡,包括原先那面水鏡在内,仙鶴駕車前後左右的畫面都可以看到。
江景鸢眨了眨幹澀的雙眼,看向水鏡中的畫面——
遠遠的後方可以窺見巨型水怪的一截身軀在湖水中痛苦地扭動,而仙鶴駕車就這樣開着橢圓形的水藍色屏障,努力維持自身的平衡,帶着她們在攪動着的湖水裡拼命向上飛去。
應該沒事了,已經遠離水怪了,應該很快就能到達湖面……江景鸢疲憊地松了一口氣。
“啊?”
旁邊的花思渺松懈地睜開一隻眼睛,随意地瞥了眼水鏡中的畫面,可下一秒她卻突然蹦了起來,坐在車座上,直起腰探頭仔細地看着一面水鏡中的畫面。
嗯?
怎麼了?
江景鸢聽到傳來的驚呼聲,也猛地坐直,看向水鏡。
等到江景鸢目光投向水鏡時,水鏡裡的畫面已經飛速地變化起來了。
深藍泛綠的寒冷湖水中,從下往上聚集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東西,黑壓壓的,直接蓋過了湖水原本的藍綠色。
這是什麼東西……江景鸢的眼眸隔着薄薄的白紗,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幕。
那一群東西遊得飛快,很快就聚集到了仙鶴駕車的下方,仿佛一面密不透風的巨網,也像是恐怖怪物的深淵一般的巨口!
花思渺“咕咚”吞咽一聲,慌忙大喊:
“快點快點,加速!!!”
她已經體驗過一回人面蛇身的巨型水怪的喉嚨滑道和亂葬崗一般的胃部了,可不想再體驗一回這群黑乎乎的鬼東西的看家本領!!!
一雙仙鶴也感受到了危機一般,高聲地、尖聲地啼叫一聲,直接破了音——
籠罩在周圍的水藍色屏障亮了幾分,卻又時亮時暗地閃爍起來。
花思渺這下是真的慌得手足無措:“啊啊啊,仙鶴駕車要沒有能量了!”
“堅持住啊小鶴!”她哭喪着臉喊道。
堅持住……現在的情況除了喊“堅持住”也沒有别的可以改善的辦法了……江景鸢也隻能指望仙鶴駕車順利出了湖面。
湖水中,仙鶴駕車在前面跑,黑壓壓的一片東西在後邊追,黑暗驅逐着湖水幹淨的藍綠色。
水鏡中,水藍色光芒照亮了周圍的湖水,那群東西裡有幾個東西速度相當快,有時候幾乎要闖入光照範圍裡。江景鸢看到了一張被光照亮的人臉,人臉上布滿黑色的鱗片,一閃而過,又落後得融進未被光照亮的黑暗裡。
“!!!”
這頭長得也太像那人面蛇身的巨型水怪了吧,難道是那種水怪的幼年體?這也太多了吧……江景鸢心一緊。
單單那一隻巨型水怪就将她們、甚至是外面那麼多人都折騰得這麼狼狽,要是有這麼多未長成的幼年體……
江景鸢越想越是心驚。
同時,她又想到了一點:
難怪都說白晝山特别,連水怪都養得這樣厲害,那在白晝山出世的法器得有多特殊?!
雖說是這麼想,但就景鸢心裡卻沒有一絲興奮,反倒涼飕飕的——她已經明白了,再厲害再特殊又如何,總歸不是現在的她有能力拿到的。
江景鸢暗歎一聲,當務之急的是活着離開這裡!
“刷啦——”
萬幸的是,仙鶴駕車真的堅持住了,水藍色的橢圓形屏障在仙鶴駕車破水而出的同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天空陰沉沉的,灰白的烏雲大片大片地堆積在白晝山的上空,壓得山上積雪也是灰蒙蒙的。
新鮮的、清新的、幹淨的空氣湧入口鼻,沖散了長久萦繞在心頭的惡臭感。
狂風呼呼呼地灌進車輿裡,兩個人閉着眼睛,抓緊了窗沿。
哐當……
仙鶴駕車拼着最後一點能量,在半空中飛馳越過湖面,砸在湖邊的雪地上。
“多謝了,小鶴……”花思渺被摔得眼冒金星,但還是趕在一雙仙鶴的眼睛失去神采前說道。
她一揮手,仙鶴駕車在原地消失不見。
一白一藍兩個人仰面倒在軟綿綿又濕答答的雪地上望天,頭暈目眩。
“啊!!”
“卧槽,這爬出來的是什麼鬼東西?!!”
“卧,啊!師兄師兄——救我救救我!”
“師兄師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啊——”
湖邊雪地上,呆滞看天的兩人聽到尖叫聲瞬時一躍而起,警惕地看向湖面。
滿是破冰的湖水染成如墨般的漆黑,從中鑽出一個個長滿漆黑鱗片的光秃秃的人腦袋,它們眼冒紅光,張了張嘴,滿嘴尖牙發出“咔咔”聲,邪惡又詭異。
它們長着瘦骨嶙峋的手,從湖邊慢吞吞地爬上岸,一個疊一個,餓急了就張嘴朝同伴啃一口,互相撕咬下同伴的有着稀疏鱗片的手。
它們爬上岸。
衆人看清了它們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