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濃墨重彩的昏沉橘紅色陽光灑滿大地,一道白衣身影走進殿門,兩個人面對面在圓桌邊齊齊坐下。
江景漸忽然問道:“明天要不要喊你之前去找的姐姐來陪你?”
江景鸢一愣。
随後她就聽江景漸解釋道:“雖然傷好了,但還是要休息幾天的好,覺得悶就讓人來陪你。”
筷子一頓,江景鸢又埋頭扒了一口飯,說:“不用。”
“還是讓人來吧,不然你無聊了又亂跑。”江景漸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勸道。
江景鸢搖頭,堅持道:“不用。”
“好吧。”江景漸在江景鸢長大後很少違背她的意願去擅自給她安排什麼,他歎道,“我還以為你很喜歡你說的那個姐姐呢。”
江景鸢沒有開口說話,隻是眨眨眼睛,是很喜歡。
她垂下眼眸。
江景茫就像一塊七彩琉璃,若放在陽光下,一定會更加漂亮動人……
很漂亮,但太易碎了。
她與江景茫認識的事情也隻有江景謙清楚,就算是江景漸,在沒有江景鸢同意的情況下也不會去打聽那人是誰,也就是說,在宮裡的大衆視野下還是沒有江景茫這個人的。
現在的江景鸢沒有足夠的能力護住别人,江景茫也沒有做好走到人前的準備,她又怎麼敢擅自将江景茫拽到這流言蜚語之中?
她很了解江景漸。
江景漸其實不會去在意除了江景鸢和容後之外的人,他不會去想明日江景茫若是來了會将面臨什麼樣的局面,或者說,他就算知道了,也隻會想着送點物件當作一個自以為的補償和安撫就是了。
江景鸢沒有去跟江景漸說這些,她隻是想着,既然自己能解決,那自己解決了就好了啊。
她埋頭扒飯,忽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輕的“對了”。
“?”江景鸢不解地擡頭。
面前的江景漸不疾不徐地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裡,擡眼瞟了她一眼,涼涼地問道:“前幾天去哪裡了?”
“???”
“!!!”
江景鸢震驚,沒想到他會這麼突然地提起這茬,默默捏緊了筷子,明明她自己都忘了這回事。
堅持聲稱自己在宮裡是不可能的了,坦白自己出宮了也不行,到底要怎麼答……
江景鸢垂着眼睛,在江景漸涼涼的目光下盯起桌子。
不能猶豫,不能猶豫……她默念着。她有預感,隻要自己猶豫了就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江景漸的目光如針般紮在她垂下的腦袋上,一字一頓地開口說道:“江,景……”
“掉池子裡了!”
江景鸢果斷打斷他,攥着木筷子的手心起了薄薄一層汗。
她擡起頭,一點也沒有心虛的模樣直直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平靜如古潭死水。
江景漸停下了筷子,挑眉看着她:“繼續說。”
“掉池子裡,然後爬上來了。”江景鸢小臉微揚,看着他的眼睛張口就來。
江景漸……江景漸簡直被她氣笑了。
“你掉池子裡掉了幾天是吧?還有江景謙,你可不要說是他剛巧路過就順便把你帶回來了。”江景漸放下筷子,伸手戳住她絲絲縷縷的薄薄青絲間的額頭,“說,是不小心掉池子裡的,還是早有預謀?”
江景鸢被他的指尖抵着額頭,不痛,但還是眯着雙眼,不習慣地眨了一下右邊眼睛,老實交代道:“早有預謀……”
“你去池子底下做什麼?”江景漸收回手,認真地問道。
江景鸢抿了抿嘴。
其實她是可以直接拿容後當幌子,說什麼“母後都同意了,你就别管了”之類的話語,但是她不想這樣……
江景漸太孤單了,要是連江景鸢都不理他的話,他會掉眼淚的。
“你不要激動。”江景鸢說。
江景漸冷哼一聲。
沒在意他是否答應,江景鸢斟酌了一下說道:“天水池底下沒有傳聞裡的邪祟,隻是池底有些不同尋常,我就去看看。”
“你不要去。”江景鸢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鄭重地提醒道。
江景漸怒得笑了一聲,“你可以去,我就不能去?”
他冷眼瞥着江景鸢,道:“我倒是很想知道池底有什麼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