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這份擔憂已經沒有必要,那她們就不會将這份多餘的擔憂拿出來去打擾柳驚語。
她們的任務從始至終都是輔助小姐成長,而不是去阻礙。
“那麼問題又回來了。夜晚裡慶典的場景是真的嗎?我們是怎麼從街道上回到客棧的?”柳驚語說道。
她頓了頓,自己接着說道:“但是,白日裡的城中一切應該是真的,我們暫時沒有發現什麼破綻。”
衆人點頭。
忽然,有人想起了什麼一般問道:“對了,小姐你昨晚砍的那個東西是不是就是‘山貓’啊?”
幾人聞言齊齊看向柳驚語。
柳驚語點點頭,刀刃上的倒影露出的面龐就是一張毛茸茸的褐底黑紋的貓臉,她說:“應該是了。那東西長着貓臉,而且和我前天晚上在客棧走道和窗戶外大街上看到的東西長得一模一樣。”
“我們晚上是進到了‘山貓’的夢境裡?那我們要怎麼辦?殺了‘山貓’就能離開山城嗎?”
“小姐昨晚殺過了的!”一人回道,“夢境裡是殺不死的。”
“那現實呢?”另一人忽然開口道。
衆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對啊,慶典不就是祭‘山貓’嗎?那‘山貓’多半就在慶典最後的那座高塔裡!”
“我們要進那座高塔裡嗎?”
桌邊的五人轉而看向一旁的柳驚語,等待她的指示。柳驚語垂眼沉思了片刻,擡眸環視一圈身邊的幾人,淡淡地說道:“那不一定是‘山貓’的夢境。”
“啊?”桌邊的衆人齊齊愣住了。
“怎麼會啊小姐,夜晚裡寂寥的城中景象不是‘山貓’的夢境,那昨夜裡的天地怎麼會崩塌碎裂成星光?”
“對啊,小姐,是有哪裡不對勁嗎?”
柳驚語頓了頓,整理了思路,然後才細細說道:“我們剛進山城的第一晚,夜裡被嚎哭聲驚醒後去隔壁找你們,隔壁空無一人——這一點,你們也遇到過同樣的狀況。
“而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我再去隔壁,就看到你們躺在床上陷入昏沉和窒息。”
衆人跟着她的話語思索起來,片刻後,一人眼睛一亮道:“所以,這說明我們不在同一個夢境裡?而且,而且,我們昨夜應該是在客棧的大堂這裡睡着了,所以我們昨晚進入的是同一個夢境!”
柳驚語含笑着點頭。
“不僅如此。”柳驚語說道,“第一晚我踹飛了‘山貓’,‘山貓’砸塌了客棧走道上的木欄,而第二天一早,客棧内完好無損。第一晚夜裡醒來後,我們找不到你們後又回到房間裡,我們在窗戶邊的桌子邊坐下,可清晨醒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卻是在床塌上。”
“這兩點都可以證明那一晚确實是夢境。”她說。
衆人一點頭,随後又有人問道:“欸小姐,那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來這些不是‘山貓’的夢境?如果不是‘山貓’的夢境,那是誰的?”
“也不能說這些不是‘山貓’的夢境,隻能說是,這些是我們自己的夢境受到了‘山貓’的影響。”柳驚語坦然地面對衆人錯愕的目光,語氣平靜說道,“我并沒有什麼明确的證據能證明這一切,這些隻是我的一個猜測。
“我想,在客棧内以一個空間為一場夢,我們的夢境可能并不是同時發生的,是有先後的。
“而‘山貓’,就穿梭在我們的夢境之中。”
衆人聽得嘴巴微張,一人呆愣愣地說道:“可,可是,‘山貓’這是為了什麼啊?它好像,也沒有殺我們啊……?”
柳驚語掃了衆人一眼,語氣淡然地說道:“你們忘了嗎?昨天清晨,我們都陷入昏沉和窒息之中,差點就醒不過來,最後是跑到客棧外的陽光底下才徹底清醒。”
“你們覺得陽光就可以徹底消除夢境帶來的負面影響?”柳驚語一眼就看出了她們的想法,平靜地打碎了她們的幻想,說道,“‘山貓’不可能如此大費周章最後卻一無所獲。我想,陽光隻是麻痹了我們的感知,讓我們感知不到身體的異樣,而實際上,夢境帶來的負面影響一直都在蠶食着我們的軀體。”
她的話語平靜又難掩殘忍地撕破了衆人心中藏着的各種各樣的僥幸想法,衆人猛地一驚,一個個瞳孔驟縮,緊張兮兮地看着她問道:
“那該怎麼辦啊小姐?!”
“那我們不是很危險?随時都可能出事,而且我們還一點都感知不到!!”
一人擔憂地道:“小姐,不如我們再去城門口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麼方法可以離開。”
聞言,柳驚語輕輕地搖了搖頭,面色平靜地道:“城中居民既然說了五日,那在這五日裡,城門就不可能打開,更不可能會有什麼輕巧的方法可以離開山城……”
面前幾人面色飛速地灰敗了下去,沉默之中,有三兩個人無意識地絞緊了雙手。
柳驚語看着眼前這一幕,無聲地暗歎一聲。
——事實就是如此,再怎麼美化,也難以掩蓋它的殘酷無情。
而人,最不該有的就是僥幸。
僥幸會麻痹人的感知,倒不如直接将血淋淋的事實攤開在眼前,人才能冷靜下來思考應對。
“不急。”柳驚語再度開口,柔聲說道,“城門我們是會去的,但還不是現在。”
衆人猛然擡頭看向她,一雙雙眼眸中閃爍着光,興奮地說起來:
“小姐,你是不是有計劃了?”
“小姐你想到辦法了?!”
柳驚語笑着點點頭:“好了,那就讓我們來開始今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