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一座座巍峨的白玉宮殿矗立在稀薄的雲霧之中,仿佛仙境。
前方領路的人微笑着帶着江景鸢幾人朝着那個方向走去,随着幾人走近,眼前逐漸出現了一個個衣着打扮十分相似的侍從,他們沉默不語地朝着江景鸢和江景漸彎腰行禮,待那一隊人走過,他們才繼續各忙各的。
雲霧在上空缭繞,一行人徑直走到了主殿前,領路的人側身,姿态恭敬地道:“二位殿下,國師大人就在裡面。”
江景漸颔首,身後緊跟着的十幾人霎時無聲無息地散開,融進遠方的灰白雲霧中。
他轉頭看了身旁的江景鸢一眼,和她一起擡腳走上層層玉階,走近了敞開的宮殿大門。
兩人一路往前,見宮殿之中立着一道白衣翩跹的身影,兩人齊齊行禮:“國師大人。”
顔如歸神色平靜地颔首,“太子殿下。”
他的視線落到了那白衣少女身上,目光平靜,淡淡地道:“長生殿下。”
“二位殿下今日先行休整一番,明日卯時來大殿。”顔如歸無悲無喜地說。
他的表現平靜得讓江景鸢不免有些懷疑起自己的所見,難道說,她先前見到的那個白衣女子隻是和顔如歸長得比較相像?
真沒意思……
江景鸢面上淡漠依舊,她垂下眼眸,實則一顆玩樂的心瞬間被無形之手掐死了,整個人又變得如山岩之中的古潭死水般,風吹不進來,水面也掀不起一絲浪花。
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轉開視線的顔如歸又無聲冷哼着斜了她一眼。
…………
高山之上,冷氣在蔓延,稀薄雲煙和寒冷的霧氣在山間缭繞。
曲折的橋廊蜿蜒向寒潭中心的一座小亭。垂紗輕揚,一高一低兩道白衣身影之間隔着灰白石桌,相對而坐在水榭之中。
随着溫熱的茶水“嘩啦啦”倒入杯中,白煙升騰,隔絕了一片初春的寒冷,也模糊了相對而坐的彼此的面容。
“長生殿下,請。”顔如歸淡淡笑着道。
江景鸢沉默着點點頭,拿起茶杯暖了暖手,才将茶杯湊近嘴邊。
“好久不見了,長生殿下。”顔如歸忽然冷不丁地說。
江景鸢猝不及防手一顫,傾斜的茶杯跟着一抖,溫熱的茶水飛灑——
好在她本就隻是稍稍傾斜了一些茶杯,輕啟的唇上濡濕了一片溫熱,三兩顆飄着茶香的水滴從唇邊墜落,順着下巴,滴落在領口。
腦海中紛雜的思緒千回百轉了一瞬,少女不疾不徐地放下茶杯,擡頭看向前方之人。
顔如歸一手随意地拈着茶杯,雙眸半阖,品着茶,一副閑雲野鶴般的仙人自在姿态,似乎方才隻是随口客套一句。
江景鸢看着,越發懷疑起自己之前見到的那個白衣女子到底是不是顔如歸,這兩個人身上的氣質看着是最本質上的截然不同。
或許真的隻是樣貌相像了些,族親之類的……江景鸢想着,平靜淡然地緩緩開口道:“國師大人好久不見,四年前落水之事多謝國師。”
顔如歸聞言,擡起眼看向面前的少女。
江景鸢不躲不避,也看着他,然後就見面前的白衣仙人無語地白了她一眼。
“???”
“!!!”
江景鸢腦子裡頓時炸出一片如煙花的紛雜思緒,愣愣地看着面前之人,心中錯愕到極緻就隻剩空白無情緒。
但隻是一瞬,江景鸢就收斂了一切思緒,面上無波無瀾,選擇……當沒看見。
江景鸢默默轉開了視線,目光落在了石桌上,仿佛沉醉地欣賞起了石桌上的紋路。
“少見多怪。”顔如歸冷哼着說道。
你說的對,一朝國師千裡迢迢跑到他國上街行騙,這場面我确實是第一回見……江景鸢心中腹诽,面上隻是露出一臉認真的表情,回道:“多謝國師大人教誨。”
“……”
顔如歸滿臉無語地沉默着。
江景鸢不語,隻是一味滿臉認真地看着他。
江景鸢……江景鸢早死的一顆玩樂心又死灰複燃了。她眨巴着眼睛,努力克制着不讓嘴角上揚。
四目相對,最後是顔如歸先轉開了視線。
不再說了嗎?江景鸢的心中浮現一絲失望,面上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淡漠神色。
“不知道殿下可還記得,比四年前更早的時候……”顔如歸忽然放下茶杯,又淡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女,說道,“容家也讓我為殿下檢查過一次。”
“?”江景鸢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安感,但她面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隻是安靜地看着面前之人。
顔如歸看着她,嘴角的笑一點一點越發明顯,慢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是關于,殿下為何無法修煉之事。”
“咚。”一顆心逐漸高懸到頂端,又猛地砸落進谷底。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在耳邊炸響不斷。
但江景鸢面上卻連目光都沒有移動一下,始終無波無瀾地看着面前的顔如歸。
顔如歸也笑容不改,繼續說道:“當年我就覺得很奇怪——
“死人如何能用活人的方式修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