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黑色的符箓兩兩落在兩道白衣身影身上,無形屏障内急劇湧動的氣流驟然停止,兩雙墨黑的眼睛隔着稀薄的白煙對視——
“轟!!!”
濃重的灰白雲煙瞬間吞沒了兩道白衣身影,可怖的氣流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向外疾速擴散着,“砰”地兇狠碰撞上無形屏障。
懸浮在高空的黃銅圓盤表面“咔嚓”出現一條裂縫,又如蛛網般在某一個節點上驟然向外分散出幾條細細的裂縫。
無形的屏障劇烈顫抖一陣,又□□地立住了,牢牢地圍困住屏障内的一切。
濃重的白煙覆蓋滿了屏障之内的一片小天地,寂靜無聲的,兩道白衣身影都沒有出現。
寂靜在蔓延……
突然!
白霧之中寒光閃爍,“铛铛铛”的兵刃相接聲中,兩道白衣身影時聚時散,在灰白霧氣中時隐時現,仿佛行蹤最為詭異的鬼魅。
随着長劍兇狠地疾速碰撞,這一方迷霧籠罩的小天地不斷顫抖着。
長劍與長劍的相接,霎時激起一股巨大的氣浪,驟然掀飛了兩道白衣身影。
“砰!”
倒飛出去的身形驟然停住,江景鸢的後背撞在無形屏障之上,墨發白衣稍顯狼狽和淩亂,她擡起眼,目光投向遠方的那道修長的白衣身影——
冷漠中又帶着幾分狠厲,她身周氣質冷得仿佛千年寒潭,任何人靠近都隻有被瞬間凝結血肉的下場。
而與她相對的,砸在另一邊屏障之上的白衣男子一手提着長劍,一手擡起,輕輕地搭上了自己脖頸,随着他的指尖觸及白皙的脖頸,脖頸之上驟然裂開了一條血痕。
顔如歸嘴角動了動,擡起眼,冷冷的目光也徑直投向遠方的少女。
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眼眸中都是毫不掩飾的森冷之意。
江景鸢袖下的一手慢慢地一點一點攥緊了腰上墜着的紋銀香囊,目光牢牢地盯着遠方哪幾乎融入白霧之中的白衣身影。
“嘁……”
忽然,顔如歸面上的冷意一改,他側着臉,五官一皺,露出滿臉嫌棄的神色睨了遠方的少女一眼,“你都不想想我為什麼要吃飽了撐着跟你說這些嗎?”
江景鸢的動作一頓,看着他,不語,但也沒有再動作。
顔如歸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我說隻有我一個人知道你就信?要是我有準備後手呢?我死了,你逃得掉嗎?”
江景鸢面上無波無瀾地看着他,漆黑的雙眸中仿佛是平靜了下來。
顔如歸張了張嘴,剛想繼續說些什麼。
忽然,遠方的白衣少女平靜臉上的嘴角微微彎了彎。
下一刻!
那道白衣身影瞬間消失在顔如歸的視野裡。
冷冷的視線從後落在他的後頸之上,江景鸢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後的上空。
手起刀落——
墨發齊齊斷裂,臉上神色莫測的頭顱滾落進灰白的雲霧之中。
血水四濺,江景鸢手腕一轉,收回的長劍擊飛了面前仍然站立着的白衣身軀。
白衣少女神色淡漠,心說那些事就無需顔如歸操心了,那些事甚至無需她動手,容家自然會幫她掃清障礙。
——在這個時代待得越久,她越是明白這個時代的人的所思所想。
她不是信任容家,而是信任這個時代的人權衡利弊的判斷能力。
她若是沒有解決掉顔如歸,那麼容家可能會有所猶豫,但她解決掉顔如歸展現出了她的實力,容家半推半就的,反而會更加堅定地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她離開京畿逃離在外也不過是苦了些,對她造成不了毀滅性的打擊——
當然她還是不想将事情做到這個地步的,自己在外拼死拼活十幾年獲得的資源都不如皇宮和容家一個月給的資源多。
所以啊,顔如歸若是真的好心,那就簡簡單單死掉吧。
“啧……”
天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江景鸢目光一凝,看到了被掀飛向前方的那個白衣身軀在日光下霎時破碎化作齑粉,窸窸窣窣掉落進下方的灰白霧氣之中。
警惕的目光在天地間的灰白霧氣中迅速搜尋着,江景鸢垂眼,看到了迷霧缭繞的湖面上走出來一道白衣身影,那是一整個顔如歸。
顔如歸站得離她遠遠的,無語地說道:“我都說了我有……”
“咚!”
他話音未落,人頭就先落地。
一道白衣身影提着染血的長劍站在他的身後,面色冷淡。
“長生殿下……”
“不要和江家的人學得這麼像啊……”
江景鸢的身後,響起一道幽幽的說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