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秦九煙緩緩轉過頭,她臉上笑容消失了一瞬,鎏金的眼眸看着江景鸢,仿佛像是某種古老的兇獸平靜地睜開眼睛,無悲無喜,卻又莫名讓人本能地脊背一寒。
然而下一瞬,她又笑得高興肆意,說道:“對,出入這裡本來就隻有我和秦歌絕。”
江景鸢漆黑的眼眸一頓,随即點點頭。
難怪袅袅山台這麼神秘呢,不管是她出門在外時還是容家傳來的消息,從來沒有聽到過關于袅袅山台的事情,原來就隻有兩個人啊……
壓下了心中還未産生明确字句的無數紛雜念頭,江景鸢眼前紅衣飄動,也擡腳跟了上去。
仿佛無垠的池水之上屹立着一座小亭。
薄薄的白紗随風飄動,飄起時遮蔽了微勾着的朱唇,落下時,亭中多了兩道立着的人影。
“請坐。”
一道溫柔的嗓音響起,石桌前坐着不知等候多久的女子朝着對面的位置擡起一隻手,手心向上。
同時,她身旁的黑白仙鶴慢悠悠地擡起脖頸兒,将下颌骨的位置搭放在她的左邊肩膀上,懶洋洋地瞥了前方兩人一眼,又不感興趣地閉上了。
一紅一白兩人落座。
江景鸢擡眼。
前方的女子氣質溫婉,一身白衣上或繡或附着翠色的竹葉,高雅之中,她的領口又别着一隻黃金做成的精緻小扇,小扇子展開着,扇柄墜着的兩條流蘇間串着的翡翠玉珠,碰撞間發出幹淨清澈的脆響。
“我是秦歌絕。”女子臉上一颦一笑間盡顯溫潤柔和,她看着面前的少女,彎了彎鎏金的眼眸,說道,“事情秦九煙已經和我說過了,那麼我們現在……
“就來談一談條件吧。”
江景鸢鄭重點頭,“好。”
然而面前的秦歌絕卻是久久沒有下文,隻是始終溫柔地抿嘴笑着。
江景鸢略微有些疑惑和奇怪地看着她。
下一瞬,前方的溫婉女子唰地面色陰沉扭曲了起來,她猛地看向江景鸢旁邊坐着的秦九煙,“滾一邊玩去!”
“???”
啊?
江景鸢臉上愕然,她幾乎是下意識就轉頭看向身旁的紅衣身影。
隻見秦九煙正百無聊賴地盯着手裡捏着的一根長長的墨黑飛羽,聞言,她兩指捏着的墨黑飛羽轉了轉,秦九煙漫不經心地擡起眼,神色間竟然有那麼一絲的無辜。
江景鸢愣愣地轉回頭,看向側前方的那隻黑白色的仙鶴。
果不其然,那隻身形健碩的仙鶴眼中的淚水終于是憋不住了,它邊流着淚,邊指着前方的秦九煙,哇哇大叫着仿佛在與秦歌絕控訴着什麼。
秦歌絕臉上又恢複了溫婉的笑,隻是略微有些扭曲,她對着江景鸢輕輕一點頭,嗓音溫柔道:“失陪一下。”
江景鸢愣愣地……點了點頭?
然後下一刻,她就見前方的一人一鳥猛地起身,秦歌絕面容扭曲地伸手揪起秦九煙的領子,三道身影頃刻間消失在江景鸢面前。
緊接着,遠方響起“砰砰砰”的撞擊聲音,還有一道“哇哇哇”的叫好聲。
江景鸢坐在小亭子裡,神情呆滞。
又是一個眨眼,前方出現了溫柔笑着的秦歌絕和一隻将腦袋搭在她肩膀上假寐的仙鶴,江景鸢轉頭,秦九煙仍然捏着一根長長的墨黑飛羽,甚至冷笑連連……一切仿佛從未變過。
江景鸢忽然有了一種入賊窩的後悔感。
“請相信……”
秦歌絕仿佛是看懂了她在想什麼,上半身前傾,兩隻白皙的手交疊在心口,一雙鎏金的眼眸滿是柔情和堅定地看着她,溫溫柔柔地說道,“我是當今世上最頂尖的煉器師,請相信我。我們之間的交易,你絕對不會後悔的。”
江景鸢瞬間心中平和,剛想點頭……
“呵。”身旁驟然響起一聲不屑的冷笑。
江景鸢:“……”
秦歌絕臉上的笑容定格:“……”
秦歌絕微笑着深吸一口氣,對着将腦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仙鶴說道:“你去陪她玩。”
假寐的仙鶴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擡起脖子,看着秦歌絕瘋狂搖頭——
不不不不不大王大王大王三思啊大王!大王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