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鸢又問了一遍:“這牆有什麼古怪?”
看着不遠處的紅衣女子仍舊笑着沒有說話,江景鸢臉上的疑惑和不解忽然瞬間褪去,她面色平靜地朝着秦九煙緩緩擡起了拳頭,然後……
“砰!!!”
她一拳砸在身後的白玉牆面上,通透如寒冰的白玉牆面霎時爬滿蜘蛛網般的裂痕。
“嘩啦啦——”
白玉牆面瞬間破碎成石灰碎塊,膿液屍水從其中洶湧而出。
“啪嗒……”一道道浮腫的人影随着屍水從牆面裡掉了出來,砸在地上堆積了一片。
而那一身白衣的少女站在其中卻是纖塵不染,一手提着橘紅的燈火,一手從儲物手镯裡拿出了一隻……由十三顆白底紅瞳的眼珠子串成的手串。
那是她從前在白晝山上收獲到的於菟門中人遺産之一。
十三顆白底紅瞳的珠子在手中疾速咕噜噜轉動起來,從身後随着腐臭屍水沖落至寒涼的白玉地面上的一具具發黑的屍體猛地一抖。
一隻隻肥大的手臂屈起,撐在屍水遍布的地上或是其他屍體身上,無數被屍水泡脹了的屍體緩緩站起,擡起腦袋盯向了前方那道紅衣身影。
秦九煙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掃了它們一眼,歪着頭看過來,聲音清冷中帶着明顯的散漫輕松:“你是覺得你可以打得過我嗎?”
“哈……”
江景鸢發出一道輕得仿佛出口就會随風消散的笑聲。
身前兩側交錯站立着的一道道腫脹的人影唰地沖上前去,“啪嗒啪嗒——”黑色屍水接連濺起一個個水花,寒氣彌漫的這一層内腐臭飛快蔓延。
墨發和素白的衣袖向前飄動,少女揚起頭,神色漠然中帶着不低的輕蔑之意,睨了那紅衣身影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我打不過她,還打不過你這個赝品嗎?!”
站在昏暗與黑暗交界處的紅衣女子聞言,臉上故作姿态地露出驚訝之色。
墨法紅衣被迎面撲來的勁風吹得後揚,但她卻仍舊不緊不慢地擡起右手掩了掩咧開的嘴,鎏金的眼眸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興奮,嗓音愈發輕柔:
“那就來……試試呀。”
試個鬼!
江景鸢撂下狂言,當即就轉身跑進破開的白玉牆面之中——
她要的是離開這個詭異的閣樓和結界,現在和這個假貨打起來,是輸是赢總歸都是她虧了好嗎!!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這時候顧不得嫌惡了,無形靈力包裹着自己全身上下,腳下踩着黑色屍水濺起一個個惡臭的水花,江景鸢抓着提燈在白玉牆面中向前狂奔——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怎麼還特意來了個人提點她這白玉牆裡别有洞天呢?難不成是真的被她的堅韌和不屈感動壞了?
“既然這麼感動……”江景鸢咬牙,“那就直接放我離開啊!!”
橘紅的光團在白玉牆面上搖晃,通透如寒冰的白玉牆被火光照透成橘紅,向外散發着暖光。
“呀,不打嗎?”
一道輕柔的嗓音從背後遠遠傳來,似疑問,又好似自言自語時的呢喃,幽幽柔柔地纏上她的後頸。
“!!!”
江景鸢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冷汗驟然從額角滑落。
“這家夥……這家夥連赝品都跟鬼似的!!!”心中叫苦不疊,江景鸢咬牙狂奔片刻不敢停留,“這牆裡邊是沒有盡頭的嗎?!那能怎麼辦?不然我再朝旁邊的牆上打一個窟窿??”
眼前一花,再度清晰之時視線直直撞進了一雙鎏金眼眸,仿佛沉睡已久的古老兇獸睜開了眼睛,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幾乎是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種自身竟然如此渺小脆弱的無力悲怆感。
江景鸢心神劇震,失神了一瞬,急急刹住腳步,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現在前方的紅衣身影。
手上握緊了冒着絲絲寒氣的梅花袖箭,她剛想出手,背後“咚”的一聲巨響,四周被照亮得橘紅的白玉牆壁猛地一顫。
“吼——!!”
熟悉的怒火沖天的咆哮聲在背後響起,腥臭的濕熱之風從後方撲來。
江景鸢心涼了。
她嘴唇翕動,無助地在腦海中喚道:“許……”
“别喊我。”
許卿臨毫不猶豫地在她的腦海中說道。
江景鸢:“……!!!”
“我看你是想成為我的遺産之一留在這裡!!”江景鸢咬牙切齒地在腦海中說道。
許卿臨幽幽地說道,“沒辦法,誰讓我命苦攤上了你這麼一個天天四處亂竄的契約對象……”
“這不應該是你契約的時候就要有所預料的事情嗎?!”江景鸢小小一怒。
許卿臨給了她神識一巴掌,“你們這些人契約的時候慣會裝作一副老實乖巧的模樣。你還是快點想辦法解決當下的困境吧,免得到時候我們兩個都要在這裡當野鬼!”
現在确實不能在這裡拌嘴耗費時間,江景鸢敢怒不敢言,冷冷地盯着前方的紅衣身影。
“哎呀,這是在哪兒受了委屈沖着我撒氣?”
紅衣女子笑着道。
聞言,江景鸢冷冷的一張臉頓時扭曲了一下,面上的神色一言難盡。“她……”江景鸢艱難地在腦海中發出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