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似作僞。
司空青藍對此沒有特别大的反應,妫氏那邊顧着咋舌府中那些奢侈貴重卻放置随意的擺件,當然沒有注意自己女兒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薛渠望向旁邊亭子中挂着的朱砂小葫蘆,心中喜愛不已,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司空青藍便招來丫鬟,将葫蘆摘了下來,送到薛渠的面前。
薛渠受寵若驚。
“拿着吧,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是我去年外出遊玩時在小商販的攤子上随便買的。”
薛渠這才小心伸出雙手接過,觸手圓潤,沾着王府中特有的一種味道。
愛不釋手。
“謝太妃賞賜!”
司空青藍笑看着她。
容貌繼承了九成,這倒也說得過去?
文五早就來了,袁彥帶着韻采也準備離去,隻是到了門口之際又被那位吳管家阻了阻,說讓她稍等片刻,瑞太妃有話要問。
袁彥随手推衍,覺得沒什麼難事,便點頭答應了下來,想了想,讓韻采先行去車上和文五彙合。吳管家笑容和善,等她做完安排,便親自領着她拐去了東邊的一處小院。
“薛小姐,屋子和院子都是收拾妥當的,您若是累了,可在裡面小憩片刻。”
妫氏終于帶着薛渠登上自家馬車,掀開車簾各處瞟了瞟,沒瞧見什麼,心中遊移不定。
車夫駕車離開,不遠處隐在巷子中的韻采啧啧道:“心眼子都長到她身上去了!”
文五坐在後面的馬車上,掩嘴而笑。
“母親在找什麼?”薛渠藏在袖中的手中仍攥着那枚朱砂葫蘆,來回摩挲,顯然是真心喜歡的。
妫氏早就見到了,隻是一直假做沒注意,此刻看着女兒這副不争氣的模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還藏什麼?我又不瞎!”
薛渠手指下意識又緊了緊,嗫嚅道:“是太妃賞賜……”
“我知道!”妫氏沒來由豎起眉眼低吼,手也擡起來,隻差一個念頭就要扇過去。
薛渠不敢躲,卻又像是習以為常。
她早就領教過自己母親的喜怒無常,好的時候是真的對她很好,陪着一塊玩,給她一切她認為最好的東西,賴的時候,亦是一兩句沒法說清楚。
那巴掌終究沒打下來,半晌,妫氏才有氣無力地開口,“你知不知道,今日所有拿了賞賜之人,即便明年仍然會被邀請過去,但實際都是沒了機會的?”
薛渠倒沒想到這一茬,聽完隻是心中奇怪,卻根本沒有别的念頭,“母親是如何得知的?”
妫氏冷笑,望着這個好似癡傻一般的女兒,想不通為何自己這般精明算計,卻生出這麼個頭腦簡單的,“因為去年的打春宴就是如此!”
薛渠皺眉,“可是别的……”
妫氏冷哼道:“一個個深宅婦人,頭發長見識短,得了賞賜仿佛就得了天大的好處,以為從此在瑞太妃面前有了面子?天底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壓低聲音,像是恨得咬牙切齒,“連同那崔氏,也是個自以為是、自視甚高的糊塗人!”
薛渠心說,今日所有在場的,應是都拿到賞賜了,不對,長姐就沒有!
可她看着母親那張略顯陌生的面容,咬咬牙,始終沒有說出口。
袁彥将小院四周都瞧了瞧,天已暗下去,即使各處都點了燈籠,還有一些镂空石雕中隐着的燭火,仍然讓人的視野變得朦朦胧胧。
她走進前廳坐下,奉茶丫鬟上了壺茶,給她倒了一杯,便悄然退下。
袁彥淺淺嘗了一口便擱置手邊。
謝兆無聲跨過月亮門,幾步路後,視線便轉到了袁彥的臉上,然後,兩人目光又一次對視交錯。
那雙眼睛,恍惚一夢。
謝兆嘴唇翕動,卻還是悉數咽下到了嘴邊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