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語學院上學，”他頓了頓，才繼續開口，“你呢？這兩年都沒消息，過得如何？”

肖遠沉默了片刻，将煙頭摁滅在站台的垃圾桶上，聲音有些低沉，“高中沒念完就辍學了，現在，在這一帶混着玩玩兒。”他說到這裡，語氣中帶着幾分自嘲，“你要有事擺不平，可以找我。”

兩人突然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齊震倚靠在站牌前，夜風微涼，吹得他有些恍惚。直到末班公交車的燈光遠遠地照過來，齊震才回過神來，準備上車。他轉過頭，看向坐在長椅上的肖遠，肖遠依舊低着頭，昏暗的路燈下齊震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天我還來這兒找你？”齊震小心翼翼地試探。

肖遠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這地方晚上太亂，還是我去找你吧。”

齊震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其實很擔心肖遠隻是在敷衍他。末班公交車的喇叭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沉默。

“那我等你。”齊震最終隻是輕聲留下短短一句話。

齊震轉身上了公交車，車門緩緩關閉，将他和肖遠隔開。他透過車窗看向站台，肖遠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孤寂。車子啟動，肖遠的身影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齊震坐在座位上，心裡的情緒複雜。肖遠變了，不再是他記憶裡那個總是大笑的男孩，也不再是那個和他關系親密的好友。他們之間似乎隔着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

第二天，齊震正坐在教室裡專心整理筆記。何理突然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外面有人找你。”

齊震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心裡猛地一跳。他想起肖遠說今天會來找他。他匆忙收拾好書本，站起身向門外走。一路上，他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也顯得有些急促。

走出教學樓，陽光明媚的有些刺眼。齊震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目光在周圍掃視一圈，最終定格在不遠處倚靠在欄杆上的身影。他穿着一件黑色襯衫，上面畫着紅色的骷髅塗鴉，黑色的破洞牛仔褲，松松垮垮地挂在腿上，腳上踩着一雙滿是塗鴉的闆鞋，桔黃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很是惹眼。

真的是肖遠。齊震的心猛地一跳，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他走到肖遠面前，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快中午了，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吃飯吧。”

肖遠掐斷煙頭，随手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語氣随意，“随便對付兩口就行了。”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店，帶你去嘗嘗。”

肖遠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點了點頭，語氣依舊随意，“行，聽你的。”

兩人并肩走在校園的小路上，齊震偷偷瞥了一眼肖遠，發現他的神情依舊淡漠，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沉默籠罩了兩人，齊震幾次張嘴想打破沉默，最後卻還是咽了回去。

直到走到那家小店門口，齊震才開口，“就是這兒，這家的東北菜很正宗，你一定會喜歡的。”

肖遠擡頭看了眼店招牌，嘴角微微揚起，卻并未回應。

齊震點了幾樣招牌菜，又特意為肖遠點了他以前最愛吃的鍋包肉。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桌面上，映得盤子裡的菜肴都顯得格外美味。

他看着肖遠低頭吃飯的樣子，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隻是齊震知道，有些距離，其實已經再也無法跨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