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嫣愣了一下,沒想到紀賢東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我沒有逃避你。”她露出幾個牙齒,一如既往“嘿嘿”笑了兩下,“你是我的大财主。”
紀賢東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帶着一絲探究和淡淡的壓迫感。
他的語氣平靜,卻讓人無法忽視:“那為什麼點外賣都不肯給我來一份?平時做飯也是,你是你,我是我,對吧?”
白嫣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總不能直接說,因為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所以她從未真正把他當作可以依靠的伴侶吧?
“你肯定和我胃口不一樣,不愛吃。”她最終選擇了委婉的說法,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你不問我,怎麼知道我不愛吃?”
白嫣看着他的口氣,一時分辨不出來是真的還是裝的。
接觸這些天,最起碼發現兩個人口味是完全不一樣。
而且她百度過啊,他出生地上中學都在帝都,肯定口味也偏北方,兩個人愛好完全不一樣。
雖說白嫣也在那上過幾年學,口味還是沒什麼變化。
不能說白嫣習慣甜口淡口,最起碼不能過于重口。
白嫣看了看紀賢東,又看了看自己的飯菜,然後把三鮮湯和蔥油拌面都剩下一半的東西推給他,生煎一個都還沒吃。
“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吃了吧。”
話說,她也沒點啊,取消了,是他專門打電話給餐廳的老闆送過來,為什麼不多要點非要跟自己搶?
還說一些不和諧的話。
沒想到紀賢東真的拿起筷子,一點沒顧忌的吃了起來。
大哥,這些都是碳水啊,您老人家天天健身鍛煉,不是應該繼續吃西藍花嗎?
白嫣坐在對面,看着紀賢東毫不客氣地夾起她推過去的蔥油拌面,動作自然得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她原本以為他會嫌棄,畢竟他平時對自己的飲食要求嚴格得近乎苛刻——少油少鹽、高蛋白低碳水,甚至連調味料都要精确到克。
“你不吃嗎?”紀賢東忽然擡頭,目光落在她臉上。
這不是廢話嗎?
難道她還準備再拿一雙筷子兩個人一碗飯嗎?
“我……我吃飽了。”
紀賢東沒再多說什麼,低頭繼續吃面。他的動作很優雅,即使是在吃一碗普通的面條,也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
“你不是一直吃得很清淡嗎?而且……”白嫣頓了頓,聲音越來越小,“你不是健身嗎?吃這麼多碳水,不怕影響身材?”
“健身有時候不一定是為了身體。”
“那是為了什麼?”
他拿着筷子擡頭看向她,“很多,比如Relax, forget your worries, and break a sweat.”
白嫣笑了:“本地化還是香港化了?說話夾雜英文。”
她頓了一會兒說道:“确實看出來你不開心。我爸媽離婚的時候,我也不開心要哭要鬧,我讨厭我爸爸,怨恨我媽媽,最後他們還是分開。不過上大學的時候他們都會給我生活費。可我還是不開心。所以人不開心有怨氣的時候很容易做一些出格的事。”
他笑了下。
大約覺得是發生一夜情那種。
白嫣連忙說:“是和你結婚啊。沒告訴任何人。”
“你是覺得我哄騙了你嗎?”
“我沒有覺得你哄騙我。”她輕聲說道,“婚姻這種事很重大,我過的也不凄慘,什麼家裡負債養活弟弟妹妹這類。”
紀賢東的筷子在碗沿輕輕一磕,他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擦嘴,腕骨在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你是真的不讓我開心一點。”
他突然站起身,黑色襯衫在腰線處繃出流暢的弧度,走到冰箱拿出一聽啤酒,說道:“我們結婚是真實的。”
似乎在重複這段婚姻的法律性。
他拉開啤酒罐的拉環,氣泡聲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仰頭喝了一口,喉結滾動,随後将啤酒罐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我們結婚是真實的。”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平靜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吃錯藥啦?”
白嫣打斷他繼續裝陰郁的樣子,今天明明是有事要求他的。
确切的說,是準備做一場局的。
沖動發瘋對李與光和小劉的造謠沒有一點用,必須出一口惡氣。
她面容微笑,身子前傾看向紀賢東,說道:“明天中午你來我們公司好不好?”
紀賢東一時摸不清她要說什麼。
白嫣說道:“不是巡查工作啦,就是,想跟你喝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