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有魔力,白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
她擡頭看向身旁的男人,發現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休閑襯衫,比平時工作時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親和。
"看什麼?"紀賢東注意到她的目光。
"沒什麼,"白嫣移開視線,"就是覺得你今天穿得挺...平易近人的。"
紀賢東挑眉:"平時不近人?"
"不太。"白嫣小聲嘀咕。
助理小跑過來:"紀總,車馬上檢票了,我們過去排隊吧。"
很安靜,走的很快。
高鐵車廂内,紀賢東幫白嫣放好行李,示意她坐靠窗的位置。
白嫣剛坐下,他就遞過來一個眼罩:"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白嫣接過眼罩,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早上。"紀賢東輕描淡寫,"你昨晚翻來覆去沒睡好。"
白嫣心頭一暖,沒想到他連這種細節都注意到了。她戴上眼罩,卻怎麼也睡不着,腦海裡全是待會兒見到父親的場景。
"别想了。"紀賢東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你父親要是生氣,我擋着。"
白嫣摘下眼罩,轉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想這個?"
紀賢東指了指她緊攥的拳頭:"手指都掐白了。"
她松開手,有些不好意思:"他那天打了我,心裡發毒誓絕不回家,我真的好讨厭他。這些年他變了很多,妻離子散,真的是活該。可是,小時候又對我很好,我沒有辦法真的不接電話,斷絕關系。有時候,總覺得自己很包子,太聖母,你知道,我看小說最讨厭聖母的。"
“一樣。”他輕聲說,“我們都一樣。”
紀賢東遞給她一瓶水,"喝點水,放松。"
白嫣接過水瓶,突然想到什麼:"對了,等會兒見到我爸,你可别叫我'紀太太'。"
"那叫什麼?"紀賢東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寶貝?親愛的?"
白嫣差點被水嗆到:"咳咳...就叫名字!"
"好。"紀賢東笑着拍了拍她的背,"都聽你的,老婆。"
白嫣瞪他一眼,卻忍不住嘴角上揚。
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愛了?
出站口,白嫣一眼就看到了父親的身影。
白林穿着那件她熟悉的深灰色夾克,站在人群中張望。
“爸!” 白嫣擡手用力揮了揮,喊道。
白林聞聲,目光瞬間鎖定在白嫣和紀賢東身上,臉上的皺紋因笑容舒展開來。他擡腕看了看手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說道:“正好,我也是剛到,壓着點來的。”
說着,他的視線越過白嫣,直直地落在紀賢東身上,那眼神中帶着幾分審視,又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
上次看男朋友,這次看的女婿。
眼神都居高臨下起來了。
紀賢東神色自若,臉上挂着禮貌的微笑,主動伸出手:“伯父,好久不見。”
畢竟還沒舉行婚禮,伯父這個詞現在最恰當。
白林伸手握住紀賢東的手,用力地搖了搖,聲音爽朗:“賢東啊,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上次匆匆一面,都沒來得及好好聊聊。”
一路上,白林和紀賢東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着,話題從上次見面飯菜延伸到工作近況,氛圍輕松融洽,仿佛多年的老友。
紀賢東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着。
"小紀啊,"白林突然開口,"聽說你是做投資的?"
"是的,叔叔。"紀賢東從容應答。
"年薪多少?"
"爸!"白嫣忍不住出聲。
紀賢東輕輕按住她的手:"稅前七位數。"
沒說年月日。
白林"嗯"了一聲,又問:"在A市有房嗎?"
"三套。"
"父母做什麼的?"
"爸!"白嫣再次打斷,"你這是查戶口呢?"
紀賢東卻依然平靜:"去世了。"
短暫沉默後。
白林從後視鏡看了紀賢東一眼:"你們認識多久了?"
"半年多。"
"為什麼這麼快結婚?"
白嫣正要發作,紀賢東已經開口:"因為遇到對的人,不想錯過。"
白林沒再說話,但白嫣注意到父親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松了些。
“我閨女從小長得漂亮成績好,就是有點小脾氣,人一長大無數自我思想,現在的零零後......不過,品德還是不錯的,從小我就教育她......”
白嫣打斷他:“小心前面自行車。”
說這些幹什麼呢。
服了!
很快到了家,白嫣推開門,屋内彌漫着一股陳舊的氣息,和記憶中母親在時的溫馨截然不同。
雖然已經徹底打掃過,也添置很多東西,可還是不一樣。
母親已經離婚離開那麼久了,久到家裡沒有了往日的煙火氣。
白林打開燈,有些局促地說:“家裡有點亂,你們别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