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人的是個花哨的女子，一襲翠藍錦衣，袍尾銜羽，衣領恨不得開到肚臍，露出大片白玉般的肌膚。
她手中一把雀羽折扇，一頭烏發将紮未紮，散在肩頭，頸環翡翠玉、耳着明月珰，妝容妖娆又魅惑。
雲雙看着她，腦子裡第一時間蹦出來一隻周身綠光油亮，長尾拖寶藍色的花孔雀。
雲雙端出标緻的八顆牙，甜絲絲地問：“這位女郎？什麼事呀。”
女人圍着雲雙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合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小丫頭，你叫雲雙？”
雲雙乖乖點頭。
女人卻皺眉，語氣酸溜溜：“長相平平無奇，身材平平無奇，天資也平平無奇。嘶，先生怎麼會看上你這麼個平平無奇的丫頭？”
雲雙：你好冒犯！
……不對。
有敵意。
敏銳如雲雙立刻揚起腦袋，綻放出一個究極無辜的笑容：“誰呀？”
女人一副被她這笑容刺痛雙眼的模樣，皺着眉怔愣半晌，才複又打開羽扇，将雲雙燦爛的臉隔開：“好吧好吧，走吧走吧，跟我走。”
于是雲雙小跑着跟了上去，邊跑邊心中暗松一口氣。
這叫什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
*
珍寶閣有個小小的閣樓，一般人進不來。
但雲雙不僅進得來，還借着千裡陣的便利，背着大包小包進進又出出，來來又回回。氣得女人險些薅秃她那把昂貴的雀羽折扇。
于是，閣樓的這頭是忙着稱重的小厮，那頭是叼着一杆長煙鬥吞雲吐霧的女人，中間是星星眼、坐好等拿錢的雲雙。
旁敲側擊連蒙帶猜，雲雙大概搞清了女人的身份。
女人不是中原人，似乎是從西域跋山涉水來做生意的。她給自己起了個中原名字，叫花重錦，所以閣内小厮齊齊喚她花娘。
雲雙專注地盯着小厮們，他們把她一兜兜的鐵石碎石仔細分辨，分門别類地丢上秤，然後算盤打地噼啪響。
雲雙盯着，視線忽然就被翠盈盈的裙裾占據。
她擡頭，花娘恰好落下羽扇，敲了敲雲雙的腦袋。
花娘哼道：“真不明白，我有錢有身材，追我的人從這裡排到西域，居然比不過你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
雲雙吃痛，揉了揉額頭，笃定道：“是那人有眼疾，他是個瞎子嗎。”
花娘銜煙的動作一愣，一時不止作何表情。良久，她艱難牽動嘴角：“小丫頭，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不會收你這些破爛呢。”
雲雙眨眼：“花娘，你這一直他來他去的，他到底是誰啊？”
回應雲雙的是花娘“懶得理你”的白眼和丢過來的一兜錢兩：“看清啦，碎石按100銅币一公斤，一共5000銅币；鐵石按2銀兩一公斤，一共150銀兩。自己點點。”
唔。
算了，給錢就不錯了。
雲雙捧着輕飄飄的6000銅币和170銀兩，隻覺得未來可期。
臨走時，花娘叫住了喜不自勝的雲雙。
花娘又被雲雙光芒萬丈的笑容亮瞎眼，連忙擡起羽扇掩面：“我說你，挖也挖些值錢的，銅礦、銀礦，哪個不比你撿破爛賺錢。”她說着，纖長的手一指窗外，“街上有的是賣工具配方的小鋪。”
順着花娘的手，雲雙看到了街上缤紛的鋪子。
于是乎。
剛到手的150銀兩被雲雙花掉了三分之一。
雲雙在一個亮着藍色燈的小鋪買了四本工具配方，痛心疾首地收起錢袋子。
四本配方到手，雲雙也不着急回去。
她看着【任脈·曲骨沖穴：經元沖穴丹（1/2），銅币（6000/4000）】，滿意地拍了拍手。
明天再做一次課業，應該就能突破了！或者，如果能在這市集上淘換一顆經元沖穴丹，那就更好啦！
這樣想着，她悠哉遊哉的步子一頓，直愣愣往後倒了兩步。
就是這麼巧，手邊就是個賣丹藥的鋪子。
鋪子點着一盞紫色小燈，後面的人戴着面罩，一頭長發用一隻單調的木簪固定。看到雲雙倒回來，那人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雲雙一下就被這雙眼睛吸住了。
像隻小狐狸一樣，上挑的眼尾魅惑，左右眼頭各綴着一點痣，纖長的睫毛下眸子幽幽，勾人地要命。
好漂亮的師姐！
雲雙感歎，在對方不解的注視下指了指鋪子上形形色色的丹藥：“師姐，你會練丹呀。”
師姐點頭。
雲雙期待地問：“那師姐知不知道一種能沖破經脈的丹藥，叫經元沖穴丹？”
師姐仔細想了想，搖頭，從旁邊拿了張紙，皺着眉寫道：‘我師承練丹大派，從沒聽說過江湖有這味丹藥。’
雲雙瞪了瞪眼。
這位師姐，竟然無法說話嗎。
雲雙也沒有很在意，道聲謝就要離開，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拉住了。
啊，漂亮師姐牽她小手啦！
師姐點了點桌面的紙：‘但無妨，我可以定制。有丹方嗎？’
雲雙搖頭：“沒有。”
師姐又寫：‘那有殘丹嗎？’
雲雙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被我吃了……”
師姐沉默了一下：‘無妨，我還可以通過其他方法讓你排出丹方。’
雲雙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怎、怎麼排出？”
師姐纖纖素手指向遠處的——
茅廁。
雲雙：“……”
這……
也不必要吧。
就沒有體面一點的辦法嗎！
萬幸。
雲雙最終還是體面地交出了丹方。
先前用來包沖穴丹的那張薄紙被雲雙好好地收藏了起來，沒想到這時派上了用場。
雲雙坐在鋪子前，輕聲問：“師姐，如何呀？可以煉制嗎？”
師姐皺起眉來也是别有一番魅力，漂亮地極具魅惑。隻見她捏着那張紙聞了又聞，嗅了又嗅，最後落筆：‘餘丹太少，我大概隻能還原五六成。’
雲雙欣喜地擺手：“那也很厲害了。那，師姐，我可以賒賬嗎？”
哼哼，沒想到吧。
紅口白牙一碰，開口就是賒賬。
她已經把淩雲派的祖傳技能完全掌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