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這麼大,洛唯一第一次搬家,才知道原來搬家這麼麻煩,不僅是把以前卧室裡的東西複制粘貼過來就行,還有一些東西她要重新補,重新整理。
并且家裡的一些東西她也沒有帶過來,搬家時,不像是以前出遠門,爸媽會說“這個多帶點兒,那個多帶點兒”,這次搬家,爸媽說“這個别拿了,那個别拿了,需要你就再回來,反正也沒多長時間的路程。”
好像生怕她把東西都搬走了,她就不回來了。
有些沒拿過來又需要的,她就重新添置,比如窗簾就是重新買的。
斷斷續續一周才整理好。
周六,基本上隻是收尾的工作了,辭臨一早就來了她這,陪她一起收拾,收拾完坐在沙發邊疊紙。
辭臨放桌上的手機響了,洛唯一離得近,先看到了提醒他:“有人給你打電話。”
她站在桌邊整理書架,看到了屏幕上的人的名字,告訴說:“叫張淩峰。”
辭臨:“大學同學。”
他手上的紙折了一半,洛唯一把手機遞給他遞過去。
辭臨接過來說:“謝謝。”
“喂?”
張淩峰問他:“周末好啊,辭哥。上班了嗎?”
辭臨:“周末不上班。”
張淩峰問:“那在做什麼?”
辭臨:“折紙。”
張淩峰:“折紙?”
“嗯”,辭臨:“你折過嗎?”
張淩峰壓根沒聽懂是什麼,說:“我不知道啊。”
辭臨笑了下。
洛唯一以前家裡卧室窗戶邊挂着一串手疊的星星,是挺早以前她爸給她疊的,挂在那裡一直沒摘下來。雖然搬出來住了,為了找到那種親切感,洛唯一也想再疊一份挂在現在卧室的窗邊。總不好麻煩老爸再給她做手工活,她就自己買了紙折。辭臨看見了,過來幫她一起。
洛唯一去擺書架了,辭臨還在折。
張淩峰問辭臨:“下周來學校嗎?”
辭臨:“有課的時候去。”
張淩峰:“前兩周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他打電話來是有事找他,辭臨的手指修長,擺弄着手裡的紙張,其實剛開始時他還折不明白這些紙,疊來疊去的不成型,洛唯一教了他一會兒他才會疊。辭臨:“我以為我回答過了。”
張淩峰繼續說:“她和我是高中同學,這次是非要托我幫忙,介紹你認識。要是一般人這個忙我就不幫了。”
疊好了一個星星,藍色的,辭臨放到桌面上和洛唯一剛剛疊的比了比。差不多,但她疊的好像更秀氣些。辭臨又拿了一張淺綠色的紙。
張淩峰:“要不這樣,我拉你們見一面,你要是真對她沒意思,你親口告訴她行不行?要不連面都沒見過,她總不死心。跟我說了好幾次,你還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呢。”
辭臨手上在疊紙,所以電話放了擴音,書架離得不遠,洛唯一能聽到。
辭臨今天穿的是一身休閑裝,深灰色,這樣的裝扮讓他透出些學生氣,但視線裡淡淡的疏離,即便在校園裡也是屬于生人勿進的類型。
辭臨:“我有女朋友了。”
“我和她說了,她這不是不死心”,張淩峰:“沒讓你背叛你女朋友,你就和她見一面,親口告訴她,你們沒戲,成嗎?辭哥,拜托了。”
“我在折紙”,張淩峰還沒等接話,辭臨告訴他:“折三十個串成一串,挂窗邊,我女朋友喜歡。”
張淩峰緩了兩秒,問他:“你現在在哪兒?”
辭臨:“女朋友家,我周末都和她一起過。”
辭臨不是凡事可商量的性格,但沒有直接挂斷電話,是看在他大學室友的份上,這兩年他性格好了些。但話說到這,張淩峰明白他的态度了,也知道他不是那種哄幾句、求幾句就能改變主意的人。
張淩峰:“懂了。”
這件事情辭臨見不見都沒錯。緩過勁來後倒覺得他這樣不二心的性格很爺們,張淩峰:“給嫂子帶好。”
辭臨:“嗯。她聽得到。”
他對這個稱呼很自然。
洛唯一整理完書架,回沙發上坐辭臨身邊,和他一塊疊星星。
沙發不大,兩個人的腳貼在一起,辭臨穿的灰色運動鞋,腳的尺寸比她的大了幾個号。洛唯一聽說個子高的人鞋的尺碼都會比别人的大一點,以前高中在球場上,她偶爾看過辭臨打籃球。
洛唯一問:“在學校追你的人是不是很多?”
辭臨視線落在手裡有一個快要疊成的星星上,看起來很專注,說:“不多。”
洛唯一第一時間覺得這句話是他謙虛了,或者是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受歡迎。但仔細一想,他說的可能是真的。雖然辭臨的長相出衆,以前在學校時也聽說不少女生喜歡他,但因為辭臨實在是透着不好相處的氣質,外加上聲名遠揚,即便心動,也不敢表白。
洛唯一也拿了張紙在疊,邊疊邊說:“以前在學校時我知道有人喜歡你。”
辭臨轉頭看她。
洛唯一:“你好像從小到大長得都帥。你知道你是校草嗎?不過他們說你是周圍五個高中裡脾氣最差的校草。”
辭臨不知道,問她:“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關于我的事?”
洛唯一:“我說過,高中有誰不認識你,大家都知道。”
辭臨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想了想,問她:“你呢?高中的時候也覺得我長得好嗎?”
洛唯一:“我和别人又沒差别。”
辭臨的眼底動了下,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
洛唯一轉頭對上他的視線,問他:“怎麼這麼看我?”
辭臨的聲音微沉,問:“你高中的時候,對我有感覺嗎?”
洛唯一沒回答,像是在思考。
但她的思考給了這件事可能性。
辭臨說:“如果你告訴我你高中的時候暗戀我,那我…”
洛唯一笑了下,問:“那你怎麼了?”
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哪些荒唐事,想引起她注意,不敢靠近,卻又跟蹤。
他會感覺那幾年白活了。
但洛唯一說:“那時候還小。我們連話都沒說過。沒有機會對你有好感。”
這個回答讓辭臨心裡平複了些。
折第二顆星星時,洛唯一想起高中開學沒多久時,她就聽說過辭臨,也在操場上偶然見過他。她和大衆的審美一樣,覺得他長得好看,身上有不一樣的氣質。她還在成績單上看見他的排名,成績很好。
所以當班級五十多名同學還沒有認全時,她就記住他的名字了。但也沒多久的一天,她幫化學老師把一沓卷子送去辦公室。當時已經打過上課鈴,樓道裡幾乎沒有同學,但走到樓梯口時她看見辭臨了,他和四五個沒穿校服的男生,當時在和另一個男生說話,被圍起來的男生看起來目光怯弱,有些害怕。
雖然那天什麼都沒發生,當她路過之後這些人也就散了,但那時洛唯一就意識到,辭臨和她不是一個類型的學生。
好感,被叫停在了那幾天。
但如今他們坐同在一個沙發上,待在同一個房間裡,他們在交往。如果能穿越回去把這個消息告訴那時候的自己,她想她一定會被吓一跳。
……
東西都收拾好,快到晚飯了洛唯一在想吃什麼。想到前兩天小微和朋友們來她的新家玩,帶了兩瓶紅酒,其中一瓶她們喝掉了,但酒的度數高,還剩了一瓶。又想到她常和辭臨說的玩笑話,她問辭臨:“你今天有心情要講一講泰國發音的英語嗎?”
辭臨:“你要喝酒嗎?”
洛唯一:“你想喝嗎?”
辭臨:“和你嗎?想。”
洛唯一笑,手心對手心自己拍了一下,說:“那今天晚上我們就喝酒吧。”
這裡的空間畢竟不大,雖然有一張餐桌,但有點小。為了喝得更惬意一點,洛唯一索性在客廳的地面鋪了一個毯子,兩個人坐在毯子上吃吃喝喝。
給辭臨的杯子裡倒酒時,她還提醒他:“這個酒的度數有點高,所以你喝得要慢一點。”
辭臨問她:“你酒量很好?”
洛唯一:“應該是吧,我沒喝醉過。”
辭臨喝多過,上次喝多,洛唯一去酒吧接她,把他送回家,他在沙發上按着她接吻。那時洛唯一說和他分手,他以為她交了新的男朋友,在酒吧喝了很多烈酒。
既然洛唯一說這酒容易醉,辭臨聽她的建議喝得慢一點。他不想喝多做出什麼讓她不喜歡的事。
洛唯一抱起自己的酒杯和辭臨的杯子碰了一下。
辭臨喝了一口。
洛唯一還抱着杯子看他。
辭臨:“怎麼了?”
洛唯一說:“等着你講泰式英語。”
她這樣等着,眼睛全神貫注地注視着他,看起來倒不像是要聽他講英語,而是要看他表演節目。反倒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
辭臨:“你想聽什麼?”
洛唯一:“你随便說。”
随便說。
但通常開放式題目作文要比命定題目作文更難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