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格格想到這事,雙手合十看向富察格格:“富察姐姐,好姐姐,這回就拜托您了!”
“您一定要與福晉說一說,好歹多給咱們一輛馬車。”
“你拜托我,有什麼用哦。”
“咱們屋裡人誰不曉得福晉最是信任富察姐姐您,像是圓明園這般的事兒定然會教您協理。”
此前曾提過,富察格格因誕下寶親王的皇長子,在府裡地位略高于旁的侍妾格格。
過去福晉也頗為給臉,時常讓她協理操辦府裡諸事——去年這事兒便是富察格格負責的。
“那我試試,不過宮裡諸物都有規矩,去年就沒成,今年也不曉得能不能成。”富察格格接下話茬,事先先給自己填了個補。
其實她去年便覺得給格格侍妾擱置箱籠的地方實在少了一些,可各府皆有定數,同時還得次于宮裡的主子們,最後便是不了了之。
對此,富察格格不抱多大希望。
金佳格格得了這話,便已心滿意足了,喃喃着:“我要求不高……隻要多一個,多一個箱籠便好。”
想罷,她又朝着富察格格道:“拜托拜托,拜托拜托!”
未等富察格格接話,院外便響起清脆的笑聲。黃格格順着長廊走來,沖着金佳格格笑道:“那事兒啊,你與富察姐姐說了沒用,得與側福晉說才是。”
“側福晉?”
“是啊,我剛在前頭剛好聽福晉屋裡的嬷嬷說起這件事。”
“聽說福晉剛剛發了話,說是今年這事交給側福晉處理了。”
“原來如此。”金佳格格頓覺尴尬,偷偷瞥了一眼富察格格,急忙接話道:“那我現在就去側福晉那問問!一會兒,有了消息再與你們說。”
金佳格格沒敢看富察格格的臉色,領着宮婢匆匆離開。
富察格格面上的笑容略有些僵硬,瞧着瞅着自己臉色暗笑的黃格格,頓時沒了在外閑聊的心情。
她與另外幾名格格說了說話,便往屋裡去了。富察格格撿起擱在竹籃裡的針線,垂眸做着手裡的小衣,她一言不發,旁邊的宮婢也不敢說話,整個屋裡都寂靜無聲。
片刻後,外面騷動起來。
金佳格格雀躍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後罩房:“側福晉說了,今年咱們一人能帶三個箱籠,要是實在塞不下,往她那邊放也是成的!”
富察格格手上一顫,手裡的銀針紮在指尖上。她倒抽了一口涼氣,趕緊吮吸着傷口,随着口中泛起陣陣血腥氣,她眸裡也浮現起一抹失望。
怎,會,如,此?
去年同是要去圓明園,她又是求福晉,又是求王爺,也沒能讓福晉和王爺改口,教她們的箱籠多上一個半個,甚至王爺還斥她持寵而嬌,又嫌她隻會說這些瑣事,小半個月都沒再讓她到前面侍奉說話。
直到大阿哥得了師傅稱贊,王爺這才想起後院裡的自己,賞了一柄玉如意與幾匹料子,又重新讓自己到跟前伺候。
“憑什麼……”
富察格格聽着外面的聲音,臉上火辣辣的,心裡又是酸澀又是委屈,怎輪到側福晉就都可以了?
“主子。”宮婢面露緊張,忙上前一步。她扶着富察格格,悄聲勸道:“您想想海佳格格,想想大阿哥。”
海佳格格對側福晉頗有怨怼,說錯了話,結果被福晉喝令重新學規矩,說是學好了才能去圓明園,到今日都還沒消停呢。
要是富察格格也被這般……
那大阿哥在前頭還有甚臉面。
富察格格聽到大阿哥三字,登時冷靜了幾分。待理智回歸,她仔細回想事情,頓時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面露懊惱:“雀兒,多虧有你提醒,是我糊塗了。”
雀兒誠惶誠恐,身體直往下滑。還未等她說出請罪的話語,就被富察格格攔住:“是我不如以前小心了。”
“我與所有人一般,都不過是格格罷了。福晉也不過看在我侍奉王爺年數已久,膝下又有永璜,所以才對我另眼相待,教我做些事兒。”
“如今這府裡有了側福晉,這些事理應是交給側福晉才是。”
富察格格起初說時,神色還說不出的複雜,到後頭愈發平靜了。
在高氏超拔為側福晉前,育有王爺長子,又幫襯福晉處理事務的自己便是諸人的眼中釘。
黃格格今日譏諷,又何嘗不是往日遺留下來的痕迹?富察格格這般想來,覺得高氏成為側福晉,對她來說還是一樁好事。
富察格格順着思路仔細思考,終是笑了笑:“原來王爺去年便提醒我了,是我糊塗,沒把王爺的話放在心上。”
她非側福晉,更非嫡福晉,又有何資格對着乾西二所的事務指指點點。
福晉教她幫襯做事,是給她的體面,她應當王爺福晉吩咐什麼,她便做什麼才是。
倒是她沒聽出王爺福晉的意思,自以為是,遲鈍到如今才有了醒悟。
雀兒聽着,心裡難受,不由為自家主子叫屈:“好歹主子可是王爺頭一個女人,又育有大阿哥,怎能……”
富察格格拍了拍雀兒的手背,把心裡頭的不甘與野望統統塞進了深處,輕聲道:“來日方長。”
為了大阿哥,她也得低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