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能生孩子,少在這給自己戴高帽子。”顧輕風在一旁說風涼話。
“誰說男人不能生孩子啦,明钺不就是學生物的嗎?沒準以後男人就可以生孩子呢哦?你自己廚藝不行就惡意打擊我,啧啧,男人的嫉妒心啊!”耿溪不甘示弱,反唇相譏。
明钺沉吟了一會兒,“就技術方面是完全可行的,隻是礙于權力體系和道德倫理沒有辦法推行,但未來也說不定。”
“是吧,你看看,還是明钺會說公道話,我畢生的追求就是當好一個家庭主夫。”
一個家庭主夫、一個戀愛腦,怪不得你倆是朋友呢。
明钺默默腹诽着,把兩人送到了屋門外。
耿溪開玩笑,“吃完了就趕人,明钺,你也太過分了!”
“太晚了,你們回學校不方便。”
顧輕風換好鞋,默默補充,“我們不回學校。”
“嗯?那你們去哪?”
明钺看着耿溪,耿溪茫然地回看,兩個人面面相觑,
“我也不知道啊。”
顧輕風姿态灑脫地走出屋門,徑直往前,然後“滴”的一聲,打開了隔壁屋子的大門。
他對着明钺淺淺一笑,“前陣子剛買下來的。”
明钺一時有些無奈,對顧輕風的偏執程度又有了新的認知,不光她有新認知,耿溪也一樣。
深夜,耿溪從電競房出來,敲開了顧輕風的卧室房門,顧輕風新買的這套房隻是一套簡單的大平層,不論是裝修還是空間都遠遠不如明钺現在住的那套,當然,這套房子比學校宿舍還是好多了。
公館離學校的距離很近,本來就是顧輕風為了上學準備的房子,但是顧輕風之前放着條件舒适的公寓不住,非得和他擠在學校宿舍,現在明钺搬過來了,顧輕風立馬就搬到了公寓住。
耿溪自認自己的智商雖然比不上這倆兄妹,但他也不至于蠢到這種地步,隻是他有些想不明白顧輕風為什麼對明钺這麼好,好到有點偏執。
“顧哥,我有些沒想通,你和明钺都不是兄妹關系了,你為什麼還要把半幅身家送給她,你和她真正認識也就這個月吧。”
顧輕風搖了搖頭,合上自己正在看的《營養學》。
“不是,我三年前就認識她了,隻是,明钺不記得了。”顧輕風的眼神透出些微的苦澀。
2022年的冬天,彼時顧輕風正在讀大二。顧輕風前二十年的人生都是長輩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聽話懂事學習好,不僅不給家裡找麻煩,甚至他都不太需要父母。
母親去世的早,父親成天忙于工作,顧輕風是在管家和保姆的照顧下長大的,他對家人的認知大多都是空白的,直到十歲時父親娶了明姨,他才算有了家人的概念。
明姨每天都會關心他的生活和學習,會盡自己的最大可能去滿足小孩子的需求,會指引他去認識世界,也是在明姨出現之後,顧輕風的家長會才有了人去參加,雖然很多無關人士都讓他提防明姨,都說明姨對他隻是惺惺作态,她是沖着他們家的家産去的。
但顧輕風會想,即使是為了利益,但關心和照顧卻都是真實的,感情也是真實的,明姨是真的把他當作親人來照顧的。
沒有血緣關系的明姨會關心他,反而是有血緣關系的父親對他分外冷淡,顧輕風上到初中了,父親還幹過讓秘書把他送到小學的烏龍事件,别人說起來會哈哈大笑,但顧輕風隻覺得分外難受。
他比所有人都更清醒地認知到父親不愛他。
但愛與不愛都不妨礙生活還是要繼續。
隻是反叛的種子早已在心裡種下,大學選專業是他的第一次反叛,父親讓他選擇金融、工商管理或者計算機這些有利于管理家族企業的專業,但顧輕風自己對商業一點興趣都沒有,情緒最低落的時候,他甚至想過讓顧家破産。
他執意要選數學,為此遭受了父親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顧輕風不肯低頭,父親還掏出了馬鞭要打他,是明姨替他挨了那一鞭,也是明姨替他說服了父親。
事情是解決了,但是顧輕風心裡的反抗卻沒有消散。
他始終不理解,為什麼一個沒有照顧過自己孩子的父親,能夠輕易操控自己孩子的未來,甚至他還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才能換取微薄的自由。
大學的前兩年,顧輕風困在這種情緒裡始終不能出來,内心的反抗與外界的規訓将他整個人拉扯得支離破碎。
直到大二那年的冬天,他遇到了明钺,彼時明钺在鹿大進行國際奧林匹克生物競賽的培訓,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女孩是自己的妹妹。
那天深夜,他接到父親讓他去相親的通知,他實在煩悶,決定去鹿園找貓貓安慰自己,才踏進鹿園,他就聽到失真的中年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