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動車簾上挂墜的流蘇，等了半晌也無人應答。

賀煜狐疑地看向顧子羽，顧子羽輕咳一聲當做無事發生，仰頭看天，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擡手摸了摸鼻子。

“那啥，你也别怪二弟，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等他回來我指定好好說他一頓。”賀煜自顧自地說：“不過二弟也是為了你好，在那種情況下，你要是真把剩下的話說出來，那才是不得了，畢竟飯可以亂吃，但有些話是萬萬不能亂說的……”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不見江伊有半點反應，他也不在意，一張嘴叭叭唠叨個不停。

正說着，賀凜已經從宮裡出來了。

“大哥。”

“嗯，你去哪了，怎麼耽擱這麼久。”

“沒什麼，走吧。”

賀煜見他不願多說，他也不多問，隻是沖馬車擡了擡下巴，示意賀凜趕緊去哄人。

賀凜微哂，上了馬車。

掀開簾子的那一刻，便見江伊緊閉雙眼倚靠裡面其中一角，聽見他上來的動靜後，往角落裡挪了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簡直和來時的興奮好奇模樣判若兩人。

馬車一路穩穩當當地駛向将軍府，中途路過集市，車輪碾過路中間的一個小水坑，車子猝不及防地晃了一下，江伊沒坐穩，險些磕到頭，連忙伸出一手扶好。

誰曾想這一伸手無意間竟摸上了賀凜的大腿，吓得她趕緊收回手。

“看什麼看？我又不是故意的！”

賀凜：“……”總算開口說話了，沉默了一路，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趟宮被毒啞了。

長街上傳來小攤販的吆喝叫賣聲。

“你想吃糖葫蘆嗎？”

江伊懷疑自己聽錯了，睜大眼睛一臉驚恐地望向賀凜。

他被鬼上身了？賀凜會這麼溫柔的和她說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彼此互相盯了一會兒，賀凜率先打破寂靜，不過這次倒十分簡潔利落很像他的風格，隻有兩個字：“吃嗎？”

“不吃！”

說完江伊雙手抱臂，把臉扭到一邊不再看他，賀凜抿了抿嘴。

很快到了将軍府，馬車還未停穩，江伊一把掀開簾子，三步兩步直接跳了下去，頭也不回地朝府内走。

賀凜望着她的背影一言不發，賀煜下了馬，将缰繩交給小厮後，另一隻手拍上賀凜的肩頭。

“今天可真是大開眼界了，我還從未見過像她這般膽大妄為之人，竟然敢當着太子的面把他們兄弟間的矛盾擺在明面上的。”

賀煜由衷發出感慨：“弟妹不是一般人啊！不過她這率真直爽，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倒是不多見了。”

賀凜應道：“大哥直接說她說話不過腦子就好，用不着拐彎抹角。”

賀煜摸了摸下巴：“嘶，我怎麼覺得你們倆倒是出奇的般配呢！”

“……”

“一個嘴巴跟抹了毒一樣，一個想說什麼說什麼，半點忌諱也沒有，我看般配得很呐！也不是說弟妹這性子不好，就是容易得罪人了點，幸虧齊俊煦不在，不然肯定沒完。你待會兒好好跟弟妹說話，她想明白了就好……”

“小姐回來了！”

夏織正在落英院裡澆花，見江伊進了門，連忙放下手裡的木勺，眉開眼笑地跑了過去。

“小姐，你餓不餓？累不累？小廚房裡還有些糕點，我去給小姐拿來先墊墊肚子。”

江伊悶頭灌了一大盞涼茶，喝完後抹了把嘴，将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不用！”

夏織頓住腳步，見她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拿了茶壺，又給江伊倒了杯水。

“小姐，你怎麼了？公子沒有同你一起回來嗎？”

江伊現在一聽見賀凜就來氣，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别跟我提他！”

夏織愣了一下，張口輕喚她一聲：“小姐……”

江伊當即認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太好，不應該對夏織亂發脾氣，于是放緩了聲音，輕聲道：“夏織，那個，我說話語氣不太好，不是針對你，你别往心裡去，都怪賀凜那家夥，真是氣死我了！”

“小姐，這兩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江伊把袖子一撸，一隻腳踩在凳子上，開始了對賀凜所作所為的口頭讨伐，一五一十地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從頭講了一遍……

“……”

“你說，他是不是太過分了，不幫我澄清就算了，還手動閉麥不讓我說話，憑什麼？我就沒見過像他這麼不靠譜的人！”

夏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