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
杜山利奈的後續驚現轉機。
報紙報道埼玉縣山上,一隊自發組織的登山隊伍在登頂前安營紮寨,決定記錄第二日的山頂日出。
當日傍晚,隊伍中一人因尿急而起夜,結果踩滑跌下一段斜坡,幸而有樹将其攔在崖邊才撿回來一條命。登山成員尋着手電的光尋找折返之路,途中發現一片長勢極好的菌子地,可等他再仔細查看時,卻在菌叢中發現幾隻屬于人的手。他的尖叫引來登山隊的其他成員,在确保事故現場無破壞的情況下,幾人連夜報警,配合審問并撤離。
報紙正中央的配圖正是那片樹叢菌區域,警察拉上警戒線站在一旁。
警方挖出被埋在土裡的受害者三名,被法醫鑒定為死亡但身體組織有活性,被人為作為菌菇培養皿,而那些露在外面的手,便是維持受害者機能的營養劑輸入點。
此案一出,激起千層浪,罪魁禍首尚未抓捕,民衆間一時誠惶誠恐。
随着三名受害人身份比對,其背後隐藏的真相更為使人震驚——正是三年前殺害杜山利奈一家的未成年犯人。
鮮少有人會去關注一場劇幕最後滾動的工作人員列表,人們對主演的印象更為深刻。
慣有思維使得夏油傑在案件最後不曾有了解罪犯的耐心,那些惡心得如同啃食廚餘垃圾的蟑螂。
他重新審視這件持續多年的新聞報道。
三名未成年罪犯自勞動改造後,相繼失蹤,家屬立案亦未果。直到三年後才被發現于土裡。
警察沒有任何線索指證杜山利奈的父親便是兇手,甚至連懷疑也無,試想誰會将一個洗澡都需要護工幫忙的殘廢跟這個案子想到一塊兒去?礙于跟三年前的事情有牽連,才列入嫌疑對象之一。畢竟那三名受害者曾因未成年身份逃過一劫後,并未改過自新,依舊胡作非為、不務正業,沒少結梁子。
夏油傑卻是第一時間猜到了結果。
普通人沒有能力,但咒靈可以。
直到入夜後,他才乘坐蝠鲼尋到埼玉縣山上的事發地。
被警戒線圍住的地方被挖出大坑,隻有一隻兩三米高的咒靈蠕動着徘徊于此,全身長滿籃球大小的肉膿,膿包上除了黑漆漆的眼睛與怪異的嘴,發出奇怪的聲音,亦有密密麻麻的菌子。
冷着臉将其搓成咒靈玉,夏油傑又找到輪椅男人家裡。
後者似是一直在等對方找上門來。
兩人在沒有開燈的客廳,相隔數米。
輪椅男人和藹問好:“坐吧,估計你有很多想問的。”
夏油傑警惕地站在客廳陽台的落地窗邊,以防萬一,把男人的妻子咒靈也放了出來,“你能看見咒靈對嗎?”
“是的。”不再僞裝的男人投向妻子的目光格外缱绻,“歡迎回家,佳幸。”
妻子咒靈漾出一抹笑。
如此溫馨的場面,背後卻籠罩着五條人命。
夏油傑:“掩埋屍體的山上,單憑你無法将人運上去,你有幫手,并且這個幫手能替你隐藏自己殺人的痕迹,咒靈無疑是最好的存在。”
輪椅男人的視線從夏油傑臉上來到客廳沙發處,那裡有他的答案。
“媽媽。”杜山利奈從沙發後鑽出來,想撲進媽媽懷裡,卻因夏油傑的存在而怯怯止住腳步。
輪椅上的男人把利奈招呼到自己懷裡:“如你所見,我的妻女都是咒靈。她們就死在這間屋裡,艱險活下來的我惶惶不可終日,将她們詛咒于此。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世界上還有如此神奇的力量存在,實現我卑微的願望。”
夏油傑眼下的情緒不穩定,表象冷淡如冰,實則内心像車子失控前指針亂竄的儀表盤。
小鹦鹉接上了話題:“你妻女的咒靈狀态不一樣,是下過束縛吧?”
聽到小鹦鹉流利的交流,男人詫異地笑道:“不是普通的寵物,也是咒靈嗎?還是式神?”
小鹦鹉不吭聲。
男人自知得不到答案,回道:“的确是束縛,為了保護她們不被發現,賦予最大限度的存活時效性,圈地為牢。這個地方,屬于她們的安全屋。安全屋内,咒力會被封印在她們體内,阻隔咒術師的探查。我妻子會被你們抓住,是我沒預料到的情況,那天正好處于我女兒晉升的關鍵,與她母親暫時斷了連系,甚至差點兒将其吞噬,緻使妻子逃離安全屋。”
霖:“難怪初見你妻子時,它的咒力在往外溢散,那些咒力最後去了哪裡?”
利奈對這種力量更直觀:“回到我身上了。”
可以理解為兩個容器,同處安全屋時,各自為二。當其中一隻咒靈離開,其容器中的咒力會全部分到安全屋另一個容器内,以保障最大限度的安全。記憶同理,在束縛的條件下,将離開安全屋的咒靈一切抹去,免除被咒術師放驢迹盜以此找到利奈的契機,純屬于舍一保一。
霖:“這是束縛的内容之一?”
輪椅男人:“是的,成立。”
霖:“不對,你還有一點沒透露。束縛隻針對現有條件增減内容,你的安全屋束縛的确成立,但身為普通人的你,又是如何在詛咒妻女後,擁有建立安全屋的能力?安全屋的形成可算不進束縛裡。”
感受到爸爸的手收緊,利奈亦戒備地盯着小鹦鹉。
男人親親女兒的發頂:“利奈,去把石頭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