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作為一個因頻繁使用靈力而時常陷入無頭狀态的人,姜山楹早已習慣随身攜帶一條絲布。
此刻,她顧不得發動攻擊,手指一抖,絲布便迅速将她的面容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漆黑如夜的眸子。
她與身後那人并未相撞,彼此之間還隔着一段距離,但兩人幾乎同時察覺到了對方的存在,登時旋身錯開三步。
下一秒,姜山楹渾身一僵,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是姜至!
他怎麼會在這裡?
她心中警鈴大作,此時的她是原本的模樣,絕不能被姜至認出。
姜山楹身形一閃,便如離弦之箭般向府外疾馳而去。風聲在耳邊呼嘯,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逃!
“誰!”
“誰在那裡!”
巡邏的侍衛顯然發現了二人,在身後窮追不舍。
郡守府占地廣闊,房屋錯落有緻,姜山楹并未選擇躍上屋頂,而是貼着地面在回廊與庭院間穿梭。
然而,無論她如何左拐右拐,姜至始終跟在身後緊追不舍。
糟糕!這人怎麼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姜山楹咬緊牙關,沖出郡守府後閃身躲進一間無人居住的破舊屋子。
片刻後,她再度現身時,已恢複了江大山的容貌。她心中稍稍松了口氣,暗想自己總算逃過一劫。
下一秒,一股熟悉而危險的氣息從遠處逼近。那是被壓制的神獸天祿的氣息,他竟然為了追她,連身份都顧不上掩藏了嗎?
姜山楹渾身一顫,寒意從腳底直竄上脊背,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日被掏心而死的絕望感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将她淹沒。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了幾下,手指緊緊扣住牆壁,勉強穩住身形。正欲強打起精神逃離,便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鑼打鼓聲從遠處傳來。
姜山楹循聲望去,街角白茫茫的紙錢正簌簌飄落。三十個身着粗麻喪服的身影緩緩移動,最前方兩杆素白招魂幡被夜風撕扯得獵獵作響,幡尾銅鈴随着步伐叮當作響。衆人身後,六口朱漆棺木浮在半空緩緩跟在身後,棺蓋泛着血痂般的暗紅。
是謝洵他們。
姜山楹身形一閃,悄然融入隊伍末尾,擠到小期身旁,接過她遞來的粗布白衣,低聲對小期道了聲謝,又壓低聲音,帶着幾分疑惑:“小期,這是在做什麼?”
小期學着她的樣子壓低聲音輕聲答道:“何源師兄臨走前囑咐我們,不要再與臨永郡衆人起沖突。為了讓他們相信我們并無惡意,文華清師兄提議,先為之前挖出的六具女屍找個僻靜之處,重新下葬。”
小期擡起手,指向遠處城外的方向:“文師兄說,城外有一處寶地,山清水秀,我們打算去那裡。”
姜山楹輕輕點頭,唇邊的話語還未出口,忽覺一股麻意自脊背悄然爬升,仿佛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緊貼在她的背後。
甯泉的目光掃過隊伍,落在突然出現的江大山身上,又瞥了眼身旁剛剛現身的李不二,眉頭微皺,聲音裡帶着幾分疑惑:“你們倆去哪了?身上一股血腥味。”
姜山楹心頭一緊,暗罵甯泉這狗鼻子真是靈得過分!
姜至并未回應甯泉的疑問,隻是淡淡開口,聲音平靜如水:“江大山,你去哪了?”
“繞着臨永郡轉了一圈,看看亂葬場的瘴氣是否已遍布全郡。”
“然後呢?”姜至追問。
“然後就回來了。”。
姜至沉默片刻,突然問了句讓姜山楹摸不着頭腦的話,他問:“江大山,你知道前段日子一個傳言嗎?”
姜山楹下意識地接道:“不知道。”
甯泉疑道:“他都沒說什麼傳言呢,你怎麼知道你知不知道?”
姜山楹猛地扭頭,狠狠瞪了甯泉一眼,眼中帶着幾分惱怒。
甯泉見狀,縮了縮頭不再多言。
姜至仿佛沒注意到兩人的動作,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聲音依舊平穩而緩慢:“傳言,将即将成婚的新娘獻予兇獸,可随機獲取兇獸一部分能力。”
甯泉忍不住插嘴:“這個傳言,我也知道。”
見江大山沒反應,他大着膽子又補充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個傳言與臨永郡有關?說來也是,我們在這裡住了一日了,也沒見有任何女子出現。而且,按照你的說法,那五十三名鎮民皆沾染獸狂之氣,與兇獸也有關聯。”
他默默點頭,似乎對自己的猜測胸有成竹,正想扭頭向李不二求證,就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前面那道如一座小山般的身影。
他們倆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隻聽姜至又開口道:“這個事并不是傳言,而是真實發生的,約莫兩個月前我曾救過一位新娘,代替她作為獻祭品前往環古秘境。”
接着,姜山楹聽到他的聲音愈發接近,直到餘光能瞥見他的身影與自己并排,“江大山,你可曾去過環古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