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楹貼在樹幹上的掌心滲出冷汗。遠處翻騰的根本不是火焰,腥風撲面卻無半分灼熱,分明是鎮民的獸狂之氣彙聚而成。
除此之外,在一片赤紅之中忽有銀白劍氣破開濃霧,看着像七星宗的招式,難道是何源回來了?
可何源隻是個丹修,連劍柄都握不穩,又怎能使出七星宗的劍招?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心裡咯噔一下,那劍意凝實,修為絕對在她之上,若是敵非友,可就麻煩了。
她正欲翻身下樹敲暈喻奕奕,那丫頭卻突然把鐵盒往胸前一按,眼睛亮如星子:“是他!”話音未落便如兔子似的竄向城内。
姜山楹剛好與她錯開,穩穩落在她身後幾步之外,微微一愣,她不等人了?
還是說,那劍光處便有她要等之人?
遠處,刀劍相擊的聲響穿過層層密林,隐隐約約傳入耳中,姜山楹收回落在喻奕奕背影上的目光,緩緩站直身子。原本以為這“引蛇出洞”的計劃要落空,沒想到“蛇”竟自己跟了上來。
她腳下一點,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疾射而出,朝着喻奕奕離開的方向直追而去,下一秒悄然越過她,朝着另一側掠去。
茅屋外,十層台階上的血迹早已幹涸,泛出絲絲暗紅色。
在知道這間屋子是用來做什麼的之後,姜山楹絕不想再觸碰任何東西。
“砰!”一聲,她擡腳踹開木門,随即果斷收回腳,站在門檻外,隻微微探身往裡看去。
男人靠在她之前躲過的那個還算幹淨的角落微微喘息着,他已恢複了原本的容貌與身形,隻是那件染血的嫁衣依舊穿在身上,暗紅的血迹早已幹涸,襯得他膚色愈發蒼白。除了胸口和背後傷痕猙獰外,他身上再無其他外傷。當然,腹部衣衫完好無損,沒有絲毫自内而外炸開的痕迹。
男人似乎對嫁衣上幹涸的血漬頗為不耐,蹙緊眉頭擡手将散亂的頭發高高束起。幾縷碎發從耳畔滑落,随着姜山楹踹門的震動輕輕一顫。
她一眼便瞧見那束發的并非尋常發帶,而是一根紅繩,繩上系着一顆小巧的鈴铛,自然是初見那日她看見的那隻。
至于她方才送他的那隻,自然已經碎裂消散了。
姜山楹站在屋外,隔着一段距離,雙手攏在嘴邊,沖屋裡喊道:“喂!李不二,你還活着嗎?”
屋内一片寂靜,她探着頭,等了半晌,就在她以為他已經昏睡過去時,才聽到一聲低沉的回應,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無礙。”
姜山楹眼睛一亮,語氣輕快:“你沒事就好!我就說我的鈴铛好用吧!你别看它普普通通,跟山下大旺家狗脖子上挂的那個長得一模一樣,可它厲害着呢!能承受一定程度的傷害并且将在場所有人無差别拉入幻術,讓對方以為陰謀得逞,心生懈怠,助你暗中逃脫且短時間内不會被對方發現,我給它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叫‘逃命小能手’!”
言罷,她看姜至長時間沒動作,想到他胸口那道緻命傷,雖未真正傷及心脈,但畢竟貫穿整個身體,又折騰這一番,怕是連路都走不了了。
想到此,姜山楹擰着眉頭踮起腳尖小心翼翼的踏入屋内,下一秒,她的腳在空中穩穩踩下,像是踩在了一道無形的屏障中。
她暗自松了口氣,以她如今的修為,要将腳下極小範圍内的空氣凝聚成形,本是極耗靈力的精細活兒。但幸好這片叢林五行靈氣充沛,她能從中源源不斷地汲取力量。
姜山楹踮起腳,踩着凝實的空氣一步一步向牆角的男人走去,邊走邊說道:“方才你二人進屋後,我看喻奕奕行為詭異,在每層台階上都塗了你的血液,怕是為起陣做準備,我悄悄擦掉了一半台階上的血迹,沒想到這陣法還有後手,但它功力削弱近半,鈴铛才能成功抵擋護你周全。”
姜山楹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在青山钰給的空間戒指裡摸索了一陣,随後掏出一顆淡粉色的丹藥。丹藥表面泛着瑩潤的光芒,一看便知品質上乘。
青山钰向來清楚姜山楹鬼主意多,給的法寶雖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神器,卻總是稀奇古怪,恰好能派上用場。而這丹藥倒是實實在在,每一顆都品質極佳,顯然是精心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