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聽雨是被餓醒的。
宿舍上鋪彌漫若有似無肉香,即使聽不見,也能感受到腹部在咕咕亂鬧。
這午覺,像睡了一個世紀。
光線昏暗,摸黑打開枕邊幹燥箱,取出設備,開機。
左肩因為長時間壓着而發麻,撐起身子時,頸側傳來酥酥刺癢感。
萬幸,助聽器恢複正常。
“冬冬?”
夏聽雨模糊聽見自己的嗓音,沙啞幹澀。
“他剛出去。”
一個又高又壯的男生擦着頭發從衛生間出來,上半身露着極其健美的肌肉。
“聽說你病了,好點沒。”
夏聽雨點點頭。
陳實是運動訓練專業的大四生,前段時間在其他區實習,已經很久沒有回宿舍住了。
他看着人高馬大有點兇,實際卻是個沉默寡言的單純性子。
兩三下套上T恤,他走到夏聽雨床下。
“顧東冬給大家帶了日料,你下來吃還是我幫你拿上去?”
“我下去。”
夏聽雨活動了一下腳腕,感覺疼痛略有緩解。
“白玦吃了嗎?”
“剛七點半。”
陳實手臂力量極強,輕松把他從梯子上舉下來。
“那個夜貓子什麼時候早回來過。”
室友白玦是美術生,在這個學校最好的專業,四人中學業最重。
他和陳實關系一直不怎麼樣,夏聽雨沒再問,笑着道謝後一瘸一拐溜去衛生間。
出來時,顧東冬正在幫他拆外賣包裝。
“小雨,還難受嗎?”
顧東冬扶他坐好,拿起桌上的體溫槍。
“呼,降下來咯。”
“我發燒了?”
夏聽雨剛洗過臉,自己摸着挺涼。
沒有任何發熱感,隻覺得整個下午睡得起起伏伏,做了很多個光怪陸離,卻又極其真實的夢。
已經很久沒這樣病過,十幾歲時聽力就是發燒燒沒的,因此夏聽雨日常很注意身體健康,大學期間沒少跟陳實練習健身。
“海鮮粥,我一直放暖氣上來着,趁熱喝。”
顧東冬欲言又止。
“小雨,下午的事,你…還記得嗎?”
夏聽雨真餓了,囫囵嚼着一條鱿魚須:“唔下午…嗦胡話啦?”
下午那些夢裡,夏聽雨先是逃跑,再是和男妖精殊死肉搏,以至于對那張好看的臉實在印象深刻,甚至鮮活得像現實。
“看來你是真忘了。”
顧東冬歎了口氣:“算了,反正我已經替你謝過。”
今天顧未遲要錢不要弟,對不起他在先,幫忙照顧一下弟弟的室友也是應該的。
隻是燒糊塗的夏聽雨有點讓人意外,對着顧未遲又摟又抱的,估計把他當成夏北,才撒嬌撒得如此自然。
“别算了啊。”
夏聽雨三兩口解決海鮮粥,将椅子挪近,靈活得不像個病号:“替我謝誰?”
“就是…下午我堂哥來過。”
顧東冬指指桌子上的退燒藥和體溫槍。
“這些都是他出去給你買的。”
夏聽雨果然在桌上找到已經摳掉一顆的鋁闆藥。
這是不僅買藥,還…
夏聽雨摸摸嘴唇,想起一些模糊的夢境碎片。
“冬冬,退燒藥…是你喂我吃的嗎?”
“專業的事當然交給專業的人。”
顧東冬沒提顧未遲其實是個牙醫。
“而且你很乖,沒費什麼勁的。”
夏聽雨還是認真道了謝。
想到夢中那張臉,他心裡升起一絲奇怪的念頭,想問顧東冬他堂哥長什麼樣子,但很快便打消了。
畢竟真有這運氣都能買彩票了。
洗漱過後,顧東冬神秘兮兮把夏聽雨和陳實叫到一起。
“過兩天白玦生日,按咱們仨之前商量的,放假前聚個餐?”
這麼多年散裝宿舍關系還算融洽,但聚齊的機會實在是少之又少,大一至今,四人中,隻差沒有給白玦慶祝生日。
陳實撇了撇嘴:“是你倆商量的,我沒參與。”
“但你也沒反對。”
夏聽雨慢條斯理道:“白玦是面冷心熱,人家上次還給你買了生日蛋糕呢。”
陳實輕哼一聲:“小嘴叭叭兒的。”
“哎呀陳實同學。”
夏聽雨滿眼真誠,甚至晃了晃傷腿。
“我最近需要在人多的環境下練習唇語,但是又社恐,你就當創造個語言環境幫我了?
裝可憐這招百試百靈,陳實果然被帶偏,皺眉問:“怎麼練習,需要我做什麼?”
“可簡單呢。”夏聽雨給顧東冬使了個眼色,“就需要靜靜看你們聊天。”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