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冬立馬點頭,面部肌肉誇張帶動嘴唇。
“我有朋友新開了一間會所,能免費提供包間和餐食,不去白不去,就這麼定了啊。”
他們宿舍四人家都在本地,但顧東冬和白珏的家境明顯好些,屬于外人眼中低調,但對自己和朋友都很大方的。
“免費的好啊,最近正好缺錢。”
夏聽雨歎了口氣,毫不避諱自己的窘境。
“寵物店還沒結工資,也不知道下個兼職在哪裡。”
藝術院校的财會專業毫無優勢,再加上他的身體原因,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實習,還不如打零工來錢快。
寵物…兼職…
顧東冬眼前一亮。
“小雨,我這有個活,絕對的事少錢多!”
“錢少?顧未遲你真行啊,騙我借你錢,還嫌少,簡直是臭不要臉喪盡天良!”
西裝男人斜趟在顧未遲家客廳的沙發上,語氣激動,臉黑得厲害,完全不在意身上的昂貴布料已被壓出難看褶皺。
顧未遲散漫靠在吧台邊,修長手指被玻璃折射成曲線,晃動着杯中冰塊。
立體而英俊的側臉,配上軟糯的真絲睡衣和身後的高奢軟裝,仿佛在拍某個高端家居品牌的平面廣告。
“陸澤,我隻要求占股25%。”
顧未遲走到茶幾旁,将杯子放下。
“是你說的,京市口腔醫院遍地都是,不一定能盈利,我們風險共擔。”
“那你也不能管我借錢,然後投資我的醫院啊,裡外裡這不是空手套白狼麼。”
陸澤起身坐直,舉杯一飲而盡。
玻璃和茶幾碰撞,除了咣當一聲,還伴随着咬字不清的抱怨。
“回國了怎麼還是氣泡水和冰塊。”
嘴裡嚼得嘎吱響:“性冷淡!”
顧未遲沒理會,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雙腿交疊。
“如果不投資,副院長的職位可以找别人。”
“那不行,我宣傳語都印完了。”
陸澤皺眉:“苦學這麼多年,不去治病救人,就真甘心在顧氏當個快遞員?”
“談不上甘不甘心。”顧未遲臉上沒什麼表情,“一份營生罷了。”
陸澤深深看了他一眼。
是啊,顧未遲何止性冷淡,從小到大,就沒見這個狗男人對什麼東西癡迷過,就連大學和專業這種事都是随便選了個和他一樣的,用現在的話說叫什麼…
松弛感。
松弛到如果當年陸澤出國學的是獸醫,沒準現在顧未遲就在手術台上一臉淡漠地給貓貓狗狗噶蛋了。
陸澤又不禁想到圈子裡最近頂頂熱鬧的八卦:顧氏集團大公子歸國即出櫃,迫使姜家小公主淚灑生日宴。
外人傳得有鼻子有眼,但作為顧未遲的發小,共同出國留學又歸國創業的摯友,陸澤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顧未遲整個人就是大寫的無所謂,戀愛更是沒見他談過,現在說喜歡男人?
他知道喜歡倆字怎麼寫就怪了。
陸澤忍不住求證:“顧未遲,你真是gay嗎?”
顧未遲看他眉頭緊鎖半天,沒想到就問出這麼句沒頭沒尾的八卦,嘁了一聲。
“怎麼,陸院長的醫院隻招異性戀?”
“算了…”陸澤煩躁地抓了幾下頭發,“異性戀我也無法想象。”
茶幾上的手機震動,将焦躁的氣氛震開一些,陸澤終于露出今天第一個笑臉。
“呦,小雨弟弟又來給我們家元寶洗澡了。”
顧未遲眼皮跳了跳。
如果沒記錯,前不久的飯局上,陸澤和顧東冬剛剛和解了陳年舊怨。
陸澤借着機會順杆爬,許了顧東冬不少好處,還讓他假期幫忙照顧家裡的那隻金毛。
現在是換人了?
陸澤正在調整家裡攝像頭的角度,顧未遲從他身邊走過,可以看到屏幕上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清瘦男孩。
男孩頭發微長,劉海擋住一半面容,似乎在笑。
他正伸着胳膊撫摸狗狗後頸,雪白手腕上,一圈纖細紅繩豔得紮眼。
“顧東冬呢。”
像是在等陸澤回話,顧未遲的腳步停在沙發背後。
“别提了,估計還是記恨我以前老欺負他,找個理由不去我家。”
陸澤歎了一口氣,草草看兩眼就退出監控:“他說,正好有個室友在寵物店幹過,是熟手,讓我在一個app幫他刷刷人氣。”
陸澤家自帶花園,遛狗也是親力親為,唯一要做的就是陪玩洗澡之類的小活,他巴不得讓顧東冬欠他一個人情,毫不猶豫就下單了。
“我本來看價格便宜還有點擔心,沒想到小雨弟弟人乖業務又好,元寶很喜歡他。快過年了,該給他包個大紅包!”
人乖?
顧未遲去廚房倒了杯冰水,低頭揉搓着起霧的杯壁外側。
偷聽打電話,随便拉陌生人的胳膊在懷裡亂蹭,被喂藥的時候甚至還會咬人。
像是某種很會迷惑人的、伶牙俐齒的小動物。
他沉默半晌開口:“前幾天去送貨,從醫院撿了隻貓,剛做完絕育。”
顧未遲有良心但不多,絕育完肯定是放生,陸澤疑惑問:“所以呢?”
“怕它孤單。”
顧未遲繃着嘴唇,任冰涼的氣泡在齒間炸開:“你行蹤不定,不如把元寶接到我這一起養。”
“開什麼玩笑。”陸澤皺起眉,“一貓一狗,你會養麼你?”
雖然他們住得近,戶型也基本一緻,醫院開業前陸澤也确實要經常出差,但這是理由嗎?
玻璃杯和大理石台面碰撞,發出輕輕的聲響。
顧未遲轉着杯底認真思考幾秒,并沒反駁好友質疑:“不太會。”
“如果方便,把兼職那孩子的聯系方式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