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瞧,那邊有個小美女一直看你,愛情這不就來了?”
“什麼小美…”夏聽雨順着方向看過去,認清來人,差點驚掉下巴。
“不是,她怎麼來了!?”
疾風般離開原地,夏聽雨朝那個女孩兒跑,邊跑邊往陳槜的方向看。
好在操場上人多嘈雜,活動的孩子和來賓不停穿梭,擋住大部分視線。
最高氣溫有零上幾度,但女孩光腿短裙也實在惹眼。
墨綠色挑染假發搭在肩膀位置,配上煙熏妝,像在cos某個動漫人物。
啥啊這是!
夏聽雨沒眼看,皺着眉頭把人拉到LED大屏後面。
“陳茉茉!你…你怎麼在你哥眼皮子底下逃學啊!”
叛逆少女一臉無所謂表情,掙開他的手:“小雨哥,我這可是羊皮手套,DIOR限量版。”
“哎呀什麼天氣你穿這樣…爸媽出國了徹底放飛是吧,高三高三!再有錢也得考大學呢!”
夏聽雨瞬間陳槜附體,絮絮叨叨脫下羽絨服,給陳茉茉披上。
“期末考試沒考好?抽風,嘴都凍紫了。”
“我這是哥特風口紅!什麼直男審美…”
被戳到痛處,陳茉茉垂眸吸着鼻子,任夏聽雨給她系好拉鍊。
她打量一番,嘟囔着:“你穿這牌子衣服還挺帥,就是gay裡gay氣的。”
“給?”夏聽雨看看身上的深藍色衛衣,“誰給我呢,室友借的。”
“呵呵,現在不Gay了。”陳茉茉翻了個白眼,“戴沒戴助聽器啊小魚嘎嘎。”
“不戴怎麼說你,别轉移話題,到底幹嘛來了?”
這下陳茉茉敢确定,夏聽雨根本聽不清楚了。
“看見你朋友圈。”她指指大屏,放慢語速,“我梁琮粉絲,不成啊。”
“他都能當你叔了,還粉絲…”夏聽雨敲敲陳茉茉腦殼,“被陳槜傳染啦。”
“哼,别提他了。”陳茉茉咬着後槽牙,“天天就知道管我,比親哥還煩人…”
陳槜是陳家領養子,前幾年陳家全家移民,留下空蕩四合院和一個陳槜,美其名曰幫忙看家,實際上和放逐也沒什麼區别。
陳茉茉父母工作忙,怕她在國外學壞,高中三年轉回國内上,正常參加高考,以後在國内的生意也算有個繼承人。
陳茉茉一個人住大院子,陳槜則睡在院外咖啡廳的閣樓上,不僅找管家照顧飲食起居,還得時刻盯着她學習。
夏聽雨向來看不上陳家做派,也替陳槜不值,闆着臉制止道:“陳茉茉。”
平日裡總笑呵呵的人,嚴肅起來還挺是樣。
陳茉茉也知道自己說錯話,心虛垂下通紅眸子。
“我錯了…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這不是正鬧心麼。”
“小雨哥…你别再凍着,咱們去樓裡說。”
夏聽雨哼了一聲:“好好說我就聽,再敢鬧脾氣,有人能治你。”
兩人剛進樓,白院長便舉着手機從樓裡出來,迎着人群,太陽下到處張望。
“小顧!這邊!”
不遠處的休息區,顧未遲鶴立雞群般被幾個美術生圍着。
“哎呀帥哥你就答應吧,用不了幾分鐘。”
“就你剛才丢易拉罐那個動作!身體線條太好看了,要不你再随便丢個别的,我拍下來,對着照片畫總可以吧。”
“或者就還站在這裡,原地打你的電話。”
“實在不行就加微信,咱們單約,有償!”
…
見院長過來,顧未遲擡臂示意,給周圍人一個“真有事,沒騙你們”的眼神,這才走出重圍。
院長習慣了這些畫癡到處找人當模特的行事作風,笑着哄他們去别處,扭頭向顧未遲道歉。
顧未遲倒是不在意:“我有個堂弟,也是他們學校的,年輕人就應該這樣。”
“這話說得。”院長迎着太陽,仰頭眯眼打量,“你也沒比他們大幾歲呐。”
兩人一直是郵件聯系,Gu在網絡上成熟穩重,客氣疏離,沒想到居然是個這麼帥氣的年輕人。
院長:“走,去我辦公室聊。”
主樓是福利院最老的一棟建築,院長年紀大,爬樓梯也慢,正好邊走邊講解這裡的曆史。
顧未遲扶着她,聽得很認真。
“還得謝謝你捐的電梯,給我們解決了大問題。”
“喏,天井那兒堆着的設備就是,年前師傅回老家,得等春節後再開工了。”
“您客氣了。”顧未遲淡淡道,“我也是有事相求,沒您想的那麼無私。”
“可不許這麼說。”
老人感慨:“我在這裡呆了大半輩子,什麼樣的人,一打眼就能看出來。你是好孩子,跟求不求的沒關系。”
顧未遲沒再說話,隻默默地走,視線掃過目之所及,認真得像要把它們鎖在眼裡,保存帶走。
門窗是新換的,但牆面和地闆還保持着年久失修的狀态,灰白色樓道和米色瓷磚,夏天漏雨時留下的泛黃痕迹,原始得仿佛可以一腳踏入二十餘年前的那個時空。
院長辦公室,兩人沏茶落座,顧未遲開門見山。
“半年前,有人寄給我一封匿名信,裡面是一把銀行保險箱的鑰匙。”
他從懷中掏出幾張單據:“我做了一些調查,保險箱是這個人申請辦理的,應該是福利院的會計。”
院長費力看着單據上的小字落款:“周…周蓉?”
顧未遲點點頭。
“你要找她?”
“她…今天在嗎?”
“不在。”
顧未遲眼中閃爍微不可查的希冀:“您看什麼時間有空,我想見她一面。”
摘下老花鏡放到腿上,白院長深深歎了口氣,望向窗外。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