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幼兒園小朋友都有媽媽,為什麼小遲沒有?”
“怎麼沒有,媽媽出國了而已。看,就在地球儀的…這個位置。”
“那媽媽什麼時候從這裡回來看小遲。”
“小遲乖,媽媽把我們父子倆抛棄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不信!嗚嗚嗚…”
“男子漢不能哭,以後讓林阿姨做你的媽媽,好不好?”
“不好!林阿姨不喜歡小遲!”
“她還偷偷說小遲不乖!”
“小遲很乖的!媽媽不會抛棄小遲的!”
…
“小顧,小顧?”
“嗯?”
冷俊側顔閃過一絲茫然,直到瞳孔驟然收縮,顧未遲才緩神,接過白院長手中的單據。
手心不知何時出了一層薄汗,捏在紙上,洇出淺淺褶皺。
“抱歉,我隻是…有點意外。”
男人面色如常,隻是唇角淡淡笑意消失不見:“什麼時候的事?”
“三四個月之前吧。”
白院長面露遺憾:“六十多歲的老姐姐,退休返聘,但也扛不住癌症,一切都太快了。”
六十多歲…
應該不是她。
懸着的心慢慢落回,緊繃的身體松垮下來,顧未遲手肘撐在膝蓋,雙手交叉,做了個深呼吸。
周蓉已經不在,但當年的事的的确确發生過,該查還是要查。
“白院長,我來這裡,不僅為見周蓉,還因為保險箱裡的東西。”
“哦?”白院長看着他,“你說,有能幫得上忙的,我都會盡力。”
顧未遲從帶來的資料中抽出一張寫滿英文的A4紙,推到茶幾上。
“保險箱裡存放了一個境外賬戶信息,開戶人是我的名字。”
“上個月,我去銀行做确認,發現賬戶裡唯一的一筆錢,是從您這裡的賬戶上彙出的。”
“彙款時間是二十七年前。”
“二十七年前…”白院長沉吟片刻,“當年我還沒有來,但是周蓉應該在。”
看着滿篇英文,她問:“彙款人也是周蓉嗎?”
修長手指點到一串英文,顧未遲強調:“銀行默認是對公賬戶名稱。”
事情過去快三十年,無憑無據,能在境外查到當年的蛛絲馬迹已是極為不易,至于其他的,隻能在福利院找線索。
白院長了然:“所以你是想查福利院二十七年前的事?”
顧未遲點點頭:“那筆錢放在當年不算小數目,因為是公對公的關系,我猜測,院裡可能會有記錄。”
“原本是我的私事,為了這個調閱檔案也确實唐突,但是…事關我生母,無論如何,我想試試。”
他字字誠懇,白院長眼中也有感動。
“記錄肯定是有的。我們這開支不多,周蓉工作又非常認真細緻,該留的東西一定會留。”
“就是可能不太好找。”
她指指天花闆:“去年夏天雨多,年底房頂做了翻新改造,檔案室的東西都搬去庫房了。”
顧未遲探身:“沒關系,我可以…”
“哎呦,差點忘了。”白院長一拍腦袋,“有個人能幫你,搬去庫房之前,那些檔案都是他整理的!”
“今天他正好也在,我現在就出去找。”
“外面人很多。”顧未遲客氣問,“不如直接打個電話?”
“打電話!?你瘋了嗎陳茉茉。”
夏聽雨焦躁抓着自己的頭發。
“先不說我和陳槜哥聲音像不像的問題,我…我有打電話恐懼症。”
戴着助聽器也不是完全聽不見,但是看不見摸不着的情況下,有突然聽不見的風險,很恐怖的。
再說,接這個電話是要和班主任溝通陳茉茉學期成績下滑這個嚴重問題,不單要挨批評,還得作為家長表态呢。
陳茉茉自知理虧,哭得眼妝花成一坨,聲音一抽一抽的。
“我這不是也怕…也怕陳槜哥和我爸媽說了以後被罵嗎…”
“罵也應該罵你,和他有什麼關系。”
天井空曠,夏聽雨圍着堆放的電梯設備轉圈。
“也沒指望你考多高分,起碼得過本科線吧,我一個聾子都能上大學,你呀你!”
陳茉茉揉了把眼睛:“小雨哥,你别這麼說自己…我,我努力還不行麼。陳槜找的那些家教我都不喜歡,不然你給我講課吧,我出羅家雙倍的價格。”
“有錢沒處撒可以就地捐了。”
夏聽雨氣呼呼從她羽絨服口袋裡掏出紙巾,塞到她手裡:“說啥事兒都能跑題,真是的。”
陳茉茉一根筋杵出去二裡地,被說了才知道拉回來,解釋道:“陳槜馬上要出國,好早以前買的機票了,我不想因為這個耽誤他。”
”沒人參加家長會,所以…所以老師才要打電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