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眼睛,原來是羅俊。
“謝謝羅先生。”
他沒心思想羅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撐着床闆起身去看夏知遠。
主治醫生已經趕來,護士打了鎮定劑,夏知遠不再掙紮,眼皮最後眨動時,惡狠狠盯着某個方向。
直到沉沉睡去。
“醫生…到底怎麼回事?”
夏聽雨抓着醫生的胳膊:“他為什麼會把我認成…從來沒有這樣過。”
醫生歎了口氣:“他手術前就患有阿爾茲海默症,不排除是腦梗後病情加重。”
讀不懂唇語,夏聽雨急得越抓越緊:“手術什麼…”
“醫生,讓他去您辦公室談吧。”羅俊把助聽器遞過來,對夏聽雨說,“我在外面等你。”
夏聽雨疑惑:“等我?”
羅俊颠颠手裡的助聽器:“是啊,關于免費人工耳蝸志願者的事。”
*
顧未遲臨時改了航班,和邱繼廷吃過飯,便回酒店收拾行李。
陸澤負責送機,見他從晚餐結束就一直黑着臉,調侃的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能看得出來,顧未遲心情真的很糟糕。
無奈當地有幾個想挖回國的醫生,都是以前上學認識的,陸澤想打打感情牌,不好放人鴿子,隻能送顧未遲去機場。
司機啟動車子,陸澤升起後排擋闆,輕聲問:“邱繼廷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一頓飯吃完魂呢。”
顧未遲繃着唇發消息:“說了我母親的事。”
“什麼!?”陸澤咽了咽口水,環顧四周,“踏破鐵鞋無覓處啊。”
根據邱繼廷的回憶,顧未遲的母親葉文殊曾經是一家醫學研究所的醫生,在采醫療器材采購招标會上與顧正青相識相戀。
那确實是顧正青的初戀。
當年,顧正青作為顧氏醫療的準接班人,大刀闊斧創建了海外分公司,但公司主業終究還在國内。
戀愛後,他曾多次向身邊人吐露,想讓葉文殊和他回國,兩人結婚生子,成家立業。
那時國内醫療水平遠不及如今,葉文殊不願放棄苦心奮鬥多年的事業,堅持留在海外,兩人就此分手。
沒有感情問題,純粹是因為現實原因沒有走到最後。
這也和顧正青多年來為自己打造的深情人設一緻。
陸澤聽完,思索道:“既然是醫學研究所,人應該不難找。”
顧未遲搖搖頭:“顧正青回國後,我母親被卷入一件醫療器械問題導緻的事故中,被研究所革職,還被吊銷執照。之後的行蹤,邱叔也不知道。”
陸澤皺眉:“醫療器械問題…聽着怎麼這麼耳熟。”
和顧琸整的這出有點像。
“所以,當年的事一定另有隐情。”
顧未遲點開手機裡一份文件:“我已經找人去查那家醫院了。”
“哦。”陸澤點點頭,“這是好事兒啊,巨大的突破!所以你到底在不爽什麼啊。”
見顧未遲不理人,陸澤湊過去:“看什麼呢…病曆?夏…”
顧未遲沒想隐瞞,視線鎖在pdf中阿爾茲海默症幾個字上,眉頭深鎖:“夏聽雨爺爺的。”
“呦,顧醫生難得啊,對小雨弟弟這麼上心。”
顧未遲一口氣梗在喉嚨:“不可以?”
他面向車窗,說出的話有輕微回聲。
像是熄滅許久的灰燼即将複燃,玻璃窗反光中,那雙向來淡漠的桃花眼中,散發着笃定、克制和無奈,還有一些陸澤看不懂的東西。
“…也沒說不行啊。”
陸澤撓撓頭:“關愛殘障人士是好事,但也不至于這麼一本正經吧。”
殘障人士?
“陸澤。”顧未遲轉過身,“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
“聽懂了啊,以後我也上心一點,成了吧。”
陸澤指指顧未遲腳下的袋子:“助聽器也是買來送他的?要不我也出點錢。”
顧未遲被這一通雞同鴨講氣笑:“你說送誰?”
“夏聽雨啊。”
陸澤徹底懵了:“不是,除了他,你還認識别的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