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們既無法戰鬥又不舍得離開。
不過朝倉信終于派上了用場:“那個斯拉我在研究所底下見過!……他明明就一個人卻有兩道不一樣的心聲。”
“什麼兩道心聲?”
“具體也聽不太清,但音色聽起來一個是他現在的樣子,一個像是變聲期的沙啞男高中生?”
然而未能細想,那邊的追逐戰便要燒到了我們這邊。
斯拉較之先前狼狽了許多,他用手背擦了一把臉頰邊流下的血,輕輕說了一句卻沒和人對上眼神:“宇田,有勞你了。”
名為宇田的西裝男眯眼舔了舔嘴角鮮血:“沒事。舉手之勞。”随即就不管不顧地翻身捉住篁動作着的手臂,另一手伸進西裝内袋似乎要拿出什麼。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7.
宇田自爆了。
那一瞬間,光和熱從他單薄的身體中爆發,撕裂。
身體下意識反應,作出水月架勢抵抗,待光芒散去後,隻留下一地煙塵與瓦礫。
劈開頭頂掉下的房屋碎片,我一邊向後尋找着老闆他們幾人的身影。那個時候我應該是站在他們身前的,絕對、絕對能幫他們抵擋一些傷害的吧!
“咳、咳咳……”
阿帕特率先直起了身,我拎着他的衣領讓他站起來,随即在遮蓋他身體的墨綠色圍裙下找到了灰頭土臉的朝倉信……那麼老闆呢?
我不住地咬緊嘴唇,一次次吞咽下唾沫。不在這裡……那兒也沒有……沒有……
啊,老闆被炸飛了。就那樣倒在一堆廢墟之中。
我跑過去的時候,他正試圖搖搖晃晃站起來。他被我攙扶着,依舊拒絕了我抱着他的請求。
朝倉信面帶愧色,眼淚猶在眼眶裡打轉:“坂本大哥……都怪我……”
可是我沒有說話。
我隻是局促地站在他們一米開外的地方。我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怪我。
要是我能保護好他們就好了。
要是我更強一點,能在篁爺爺之前就把斯拉打倒就好了。
要是我能代替他們受傷就好了……
為什麼唯獨我毫發無傷呢?
“……夜子前輩?夜子!”
朝倉信眨着眼呼喚我:“前輩你的膝蓋在發顫,還好嗎?”
我動作慢了一拍,随即笑道:“我怎麼會有事呢?不用擔心!等着,我給你們撒一下生命粉塵!……”
問題是煙塵後的斯拉幾人怎樣了。
我提着刀小心翼翼地一路劈砍過去,但總感覺握刀的手感怪怪的。把刀翻來覆去看來看去也沒發現有何怪異之處;好在刀沒事,隻是爆炸的時候有幾塊玻璃塊紮進了我手臂各處。
迅速将一共七塊碎片取出後我重新握緊了太刀,再次轉身時斯拉和樂果不其然閃現在我面前。
斯拉垂着頭咳了一聲,他大口喘着氣,略顯迷茫地朝四周看了一圈。
這個男人,是我的仇人,是我的讨伐對象,我卻莫名恨不起來他。
我發覺他眼底有一絲或許是悲戚的色彩,他用這樣的眼神淡淡從我身上劃過,他說:
“可以的話,請你一定要來找我……也或許是殺掉我。”
爆炸不知讓我的同伴傷到哪兒了,尤其是坂本太郎,我不能就這樣丢下他們然後自顧自追上斯拉。
我說:“你等不了太久了。我很快就會來殺了你。”
“那很好呀。”斯拉轉身越走越遠,“阿樂,拿好你的手臂,我們走。”
樂微弱地張了張嘴,或許是想說什麼,但最終也隻是抿唇放下一個不知所以的眼神,被憬攙扶着離開。
8.
好不甘心。
9.
但是我也隻能讓這件事告一段落。
我從倒塌的廢墟中找到了篁老爺子,他以刀為杖,靜靜伫立了好久,似乎是再也感知不到波動後便一瘸一拐着轉身離開了。
也像是聽不見話一樣,對我說的問題毫不理睬。隻是那背影豎着刀在地面上輕輕敲擊了兩下,然後我目送着他消失了。
“夜子,不用在意……咳,老頭向來就是這樣的、咳咳!”
老闆猛地咳出一口鮮血。
“啧。”我左眼眼皮抽動,決心不管怎樣都不會讓他再拒絕了。
“老闆,你這點分量對我來說真的不重,你聽我的别動好嗎?我也想做點什麼。”
我目光一直向前,就這樣抱着他一直走到了殺聯大門口。
老闆終于閉嘴了。
10.
走出門,正好一輛黑色出租車也開到了殺聯樓下,我讓朝倉信趕緊招呼出租車停下,送他們幾人去醫院。
可是司機卻先一步下了車。
又是南雲。
他少見又少見地面色凝重,臉色陰晴變換不定,最終還是俯身走到橫着的坂本太郎臉邊上,擠出一個一如既往欠揍的笑容:
“呀,坂本~海拔一米的空氣呼吸着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