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雲曾經對我說過,不會再對我說謊,然而這就意味着他将有更多時候對我打馬虎眼——這也算是另一種坑蒙拐騙吧?
有了老闆的許可之後,他更是無法無天,仿佛料定了我通常不會拒絕他。
“說得好過分呐,明明也問過你可不可以跟我走的!”
他又不說目的地,我當然隻能跟着走啊!
2.
然後就走到了深巷暗處的一個酒吧。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的吧……”
我戳了戳南雲的手臂,腦中又回憶起上次那段堪稱災難的往事。
他看樣子也和我想起了同一個場景,捂嘴盯着我停在原地笑着,直到我的拳頭即将觸及胸口時才順勢後仰,側身攬住我肩膀:
“有果汁的。沒有喜歡的話,要我去便利店一趟嗎?”
“這倒也不用……”我說着便點了一杯橙汁,“帶我來這兒,有什麼特别的嗎?”
我們在昏暗的沙發座落座,低沉悠揚的樂聲仿佛紗簾迷蒙地蓋在我們頭頂。南雲嫌地方不夠擠似的,留着對面的位置不坐,非要擠到我身邊。
其實我預備着順口說他幾句,但他反倒是坐正了,過長的鬓角垂落讓我看不清神色。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你一直在為了什麼而愧疚?”
愧疚。
愧疚……
老闆乏力咳出鮮血的樣子,朝倉眼中将要墜落的淚珠,葵匆匆趕來沒來得及擦去的汗水。
那些畫面在我腦海中閃回着,我垂首仿佛透過南雲的風衣看見了手臂上那幾道微不足道的傷口。
“我沒保護好大家……而且還說了謊話……”
“可是坂本他已經很高興了。”
即便坐在同一張沙發,南雲始終和我隔着半米的距離,神情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他說:“他那張死嘴從來沒說過吧,他很慶幸三年前你能留在他身邊,能陪伴着坂本家的成長,能讓商店越來越好。”
“所以說,保護什麼的,他最感激的,是他能保護好你啊……雖然我覺得其實是烈焰你自己很厲害才沒倒下的。”
我的大腦遲緩地轉了轉,這是他在醫院幾次和老闆談話的内容嗎?
這個邏輯我暫時還無法消化,隻好一味地盯着南雲的眼睛,直到他把我緊緊摳着皮質沙發邊的手松開,我才猛地釋放了一口氣。
“我,也是被保護的那個?”
喃喃自語,我琢磨着,漸漸轉過彎來。
“他會保護你,我更會保護你,喜歡你的所有人都想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
南雲展現出了我從未料想過的靠譜成年人的一面,他接着說道:“也正是這樣,你才會想要保護這樣的我們,對吧?”
我想起了第一次在商店搬運貨物時差點砸了腳,是老闆用快到看不清的身姿接走了紙箱,在炎火村、在埃爾迦德,我的夥伴們無數次冒着危險脫隊去禦龍,為我博得勝利的先機。
并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在孤軍奮戰。
而我的存在本身,竟然就可以對大家有這樣強的作用。
“哎、别哭呀。這幅樣子還是第一次見……”
一隻溫厚的手在我眼下輕柔地移動着,模糊的視線中,南雲的臉近在眼前。我眯了眯眼。
“對不起呀。”我看着淺色風衣上暈染開來的深淺水痕,“你的衣服被我弄髒了。”
“不髒。我反而很開心。”
侍應生恰到好處地端來了兩杯玻璃杯裝着的精緻飲料,我拿起橙汁,僅一口便下降了一半的高度,但南雲卻遲遲沒動他面前的那一份。
3.
“那,接下來一個問題就是,你……隻是說如果,沒有任何‘坂本’因素。”他捏了捏眼角,“如果你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個遇見的人是我……”
我毫不遲疑地回答:“你會覺得我是壞人然後找我打架,然後我就不知不覺把你打死了。”
“……也是。”他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那假設我也不存在好了。你會不會用盡一切手段,完成你那個突然出現的任務?”
“會。絕對會。現在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