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問:“你們不問那婦人是何人?”
他們有些奇怪,小姐和婦人進去這般久,後面又讓小椿先出來,那婦人必然與桃姨有關,給小姐提供了有用的線索。
是了,所以竹六不知道嗎?
她走到書案旁坐下,手撐着頭,問他們覺得竹六這人怎麼樣?
他們七嘴八舌,說他有次任務隻差兩天,明顯完不成,竹六還主動攬過,後面和他一起受罰;說自己不小心弄丢竹六姐姐送給竹六的玉佩,竹六也隻笑笑說沒關系;說竹六其實很愛八卦,他們這一堆人的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
一起給小姐做事多年,他們同進退,雖無血緣,但如親兄弟。
說着說着,便到了晚上,他們才意識到小姐還沒吃晚飯。
他們急急住嘴,問小姐要不要先去用膳。
“不用,等小椿回來。”
他們點點頭,把書房燭台點亮,都不說話了。
蘇意眠擡頭看他們:“怎麼不說了?”
“竹六是怎麼了?”他們意識到自己跑偏題,還沒從小姐口中得知小椿跟蹤竹六的原因。
也在此時,小椿捉着竹六和一個白胡子老者,丢到她面前。
她起身把白胡子老者紮暈,扯走他背着的包,丢到書案上。
“竹六,說說吧,是接受命令來的,還是後面選的?”
小椿自覺繞到書案前,打開包,裡面是幾本書和幾封信。她把信拆開,遞給後面幾個一頭霧水的人。
“小姐,”竹六跪在她面前,紅了眼眶,“對不起。”
“那就是後面選的,哪時候呢?”她雖是笑着,卻難掩悲憤。
竹六咬咬牙,實話實說:“三年前。”
“啪——”蘇意眠一巴掌打到他臉上,胸腔起伏劇烈,“你明知阿娘走在三年前!”
竹六忍下淚水,帶着哭腔:“我姐姐在他手上,我不得不這麼做。”
“是嗎?”她目光犀利,捏住竹六的脖頸,“原來我在你這那麼不值得信任?這七年真是委屈你了。”
“不是的,”竹六憋紅了臉,淚水決堤,“不是的,小姐。我真的沒辦法了......”
“住嘴,”她撒開手,轉頭問後面幾人信裡寫的什麼?
“寫得......桃姨與......您生母因您父親産生隔閡,所以打算擄走您......”幾人大眼瞪小眼,互相交換着信紙看,才總結出這麼個信息。
“他還真是看得起自己,”她看回竹六,勾勒出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不管你是出于什麼原因,我都懶得管。但我不想讓我那爹知道,你知道該怎麼做。”
竹六不要命地點頭,小姐是給他救姐姐的機會,他已經不乞求小姐能原諒他,救出姐姐後,他的命都是小姐的。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掃過他每一寸肌膚。半晌,她收回目光:“要與我爹透露什麼,去問小椿。救出你姐姐後,能滾多遠滾多遠。而後再多嘴一句,毒啞一個人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沒有懲罰他,但把他踢出退伍。這是對自己最好的結局,他卻哭得喘不上氣,跟在小姐身邊七年,小姐在哪哪就是他的家。他恨自己窩囊,恨自己不信任小姐的能力,如今姐姐沒找到,連小姐也不要他了。
“嘭嘭嘭,”一樓門被敲響。
“小姐,老爺要您過去。”
“知道了,”她轉頭和小椿幾人說,“給他們松綁,從哪來丢哪去。”
又指着竹六:“随時盯着他。”
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一時對竹六的感情複雜,跟着小椿,把兩人悄無聲息帶走。
蘇意眠獨自下樓,到她爹的院子。
剛進去,就見一堆人推着一堆衣物、首飾走來走去。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林氏走過來挽住她:“明日随你父親去參加宮宴,看看這些衣裙,看中哪件?”
她默默扯回手:“為何突然設宴席?”
她可沒聽說近來皇宮有什麼事,近日也沒什麼節日。
林氏又挽過來:“給各位大臣的犒賞,近一月可謂是舉國安好,日日高升!”
就是國庫充盈了呗!
“那要我過去作甚?”她看了眼林氏的手,轉回去當沒看見,也不知她何時與她這位名義上的母親那麼熟悉的。
“诶呀,這不是見你到年紀了,去看看有沒有看上眼的郎君,好給你說門好親事。”
怕什麼來什麼,她能不去嗎?
她扯出手,轉頭往門外走:“明日我要去寶靈寺上香,就不随父親去了。”
“欸,”林氏還在喊她。
她走到門口,撞見她爹回來。
“回去随你母親挑選,上香何時不能去?明日必須随我去。”
這還是回來那麼久她爹對她說過最重的一句話,她卻莫名興奮,觸動到他的利益,所以不裝了?
她轉回去,在林氏這件也好看,那件也相襯的比對下,端走三箱子衣裙和兩箱子首飾。
這亮晶晶的眼睛,她都要懷疑自己是她親生的了。
她無法理解林氏的想法,渾身疲軟地回到自己院子。明明是得了好東西,她卻累得手都擡不起來。